毛一鸶翻身从马上下来,动作麻利干净。朱平安着实看了他几眼,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先不问他这好身手是那来的,就凭这个,能被人逼进粪坑?朱平安的嘴角浮起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下官救援来迟,请殿下恕罪。”
“快起来。”朱平安一边伸手相扶,一边淡淡道:“那里的话,毛大人救了本王,感激还不及,怎么可能怪罪。”
毛一鹭眼底露出一抹喜色,“殿下放心,淮海帮实在太过嚣张!下官早就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只是他们以船为生,来去如风,实在难以尽剿。”
“原来如此。”
此时官兵与淮海帮的帮众已经杀到了一处。现场杀声震天,有如战场。
自始至终朱平安一直冷眼站着,毛一鹭站在一旁,神色忐忑不安:“殿下,这里不安全,请跟下官来。”
他说了一声,朱平安没动。
毛一鹭以为他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朱平安这才抬眼看着他,笑了一笑:“毛大人,你手下这些兵身手都很不错,和江北大营比也差不到那里去了。”
不怎么的,明明是一句夸奖的话,可毛一鹭额头上的汗偏偏就往处直淌。
他的异常连文震孟都发现了,忽然心中一动,猛得想起一件事来——照说大明官员士绅豢养私兵这种现象并不少见,某个方面来说就连威震天下的戚家军也是私兵。毛一鹭身为一地巡抚,养点私兵虽然过份,但也不是说得不过去的事。
没等他心里的疑窦还没消尽,那边朱平安开了口:“这个孙当家的是什么来历?”
毛一鹭:“回殿下,他是淮海帮的二当家。”
朱平安不由愣了一下:“这么厉害的主,才是个二当家,那么大当家呢?”
“这个真不知道,”毛一鹭摇头:“据说没有人见过大当家是谁,也没有人知道长什么样子。淮海帮往来贩运私盐得利,近年来发展势头越来越大,据下官得到的可靠消息,这次民变就是他们挑头煽动的!时到如今,淮海帮已成江南一地的心腹大患,下官恳请殿下即刻发旨,调江北大营精兵前来剿灭。”
“在调江北大营兵来之前,”朱平安不慌不忙的看了他一眼:“我倒想问一句,是谁让你养这么多私兵的?”
毛一鹭的脸瞬间就变了:“下官——下官养私兵也是不得已。淮海帮如此猖獗,是不得已而为之。”
“****姥姥!”毛一鹭的话音刚落,那边孙当家顶着一身血就冲了过来,用刀指着毛一鹭:“如果不是你这个贪官横行不法狂征暴敛,淮海帮杀的就是你这样的贪官,还敢血口喷人?”
毛一鹭冷笑一声:“血口喷人?你绑架殿下所有人亲眼所见,凭这一条,也够你死个来回了。”
孙得功纵声大笑:“我死个来回,你来试试!”说完刀锋一挥,直奔毛一鹭而去。
朱平安默不作声的退了几步,默不作声给他们腾出了地方,这让文震孟与楚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二人有旧怨,人家要算帐,咱们不要插手了。”
楚慈和文震孟更迷糊了。
能够名列淮海帮二当家,功夫自不必说,让所有人惊讶是毛一鸶,手里一柄剑使得气势如虹。文震孟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然而比起毛一鹭的好身手,他更震惊于朱平安的意思。
他总觉得这位睿王似乎在故意挑起两人之间的矛盾——这让他想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和朱平安久了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和这位睿王殿下斗心眼,如果有事不明白,那么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开口问。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对于他的询问朱平安沉吟了一刻:“你觉得苏州民变到底是谁搞得鬼?”
文震孟有些犹豫:“淮海帮!”
他敢这样说是有一定的理由的:第一,淮海帮有广泛的民间基础,就象白莲教在山东一地扎背生长一个性质;第二,别的不说,就凭那龙袍皇冠,足够证明淮海帮所图非小。就凭这两点,文震孟断定民变的背后支持者与煸动者必定是淮海帮。
对于他的推断朱平安没有反驳,而是冲他笑了一笑,有睦意味深长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又是什么意思?文震孟一头官司的没听懂。
就在这个时候,乱军交战中的外圈忽然传来几声炮响!
朱平安山崩不动的脸色微微变了,不止是他,就连正在交战中的孙得功与毛一鹭一齐回了头,当看来远处一面旌旗遮天弊日一样时,二人脸上的表情一齐变了样。
孙得功又惊又怒:“不要脸,找来了江北大营?”
毛一鹭哈哈大笑:“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孙得功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手中大刀猛劈了几下。毛一鹭冷不妨被逼的接连退后几步,再看孙得功已经借这个功夫催马跑回本阵去了。
楚慈本来想追,可刚一动手,就被朱平安拉住了。
她愣了一下,就听朱平安低声道:“听我的,别管。”
毛一鹭纵声大笑,也没顾得上和朱平安打招呼,催马就追下去了。
“殿下,我回来了!”南宫英雄带着一脸灰骑着一匹马急速奔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位银甲小将。
二人来了跟前,一齐下来见礼。
“还好,总算没有出什么事。”南宫英雄一脸的心有余悸,不住的大口喘气。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