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生出此念的冥钦,接连惶惶摇头。
不是一样惨。
虽说吞澜死了……
但论凄惨,没死的陆飞扬,比吞澜惨了成千上万倍!
吞澜是谁?
在三大道体之下,默默无闻之辈!
陆飞扬又是谁?
陆压之子!
陆家少主!
鸿蒙万象体!
三大道体之首!
“不会的,不会的,是,是不是错了……”
就连冥钦都下意识地想否定自己推测出来的惊天事实!
但……
他否定不了。
非但否定不了……
他还因为自己之前看待公子尚和陆飞扬之间“深厚友谊”的态度,更加确定这一事实!
而这一确定……
他自己都未发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外溢。
有时候……
恐怖并不是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而是看着一个屠夫笑眯眯地将刀架在好友的脖子上,轻言细语地述说友谊间,断其首,砍其头……
完了,还大哭一场,哭自身之悲,哭知己不幸。
更恐怖的是……
纵然断了头……
这个好友还感念屠夫的友谊,并发誓在来世再做兄弟,且还说到做到了。
这才是最大的恐怖。
能让六道轮回体这种娘不亲爹不爱的天骄吐血的恐怖。
在这种恐怖的侵袭下……
冥钦的一切,都在极速地发生转变。
他的表情,从惊恐恢复正常。
他的脸色,从惨白恢复血色。
他因恐怖而弯曲的脊梁,又直了起来。
……
这一系列的转变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而他最大的转变,则来自他对人生最大目标的更改——
“说什么,老子也不做陆飞扬!不做他的朋友!”
他不奢求成帝了。
他不奢求超越混沌道体了。
他更不奢求一报凰山之辱了。
他甚至忘了吞澜记忆碎片带给他的,能让他突飞猛进的无数机缘。
他最想做的……
是远离此地。
远离公子尚。
甚至远离九天寰宇。
怎样的恐怖……
才会让堂堂六道轮回体坚持了无穷岁月的梦想和心愿,顷刻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没人能够想象。
但被数十位种魔王包围的恐怖……
这不仅能够想象,运气好的话,还能亲眼所见,甚至是亲身经历。
没有什么士气,能够在这等阵容的包围下还能保持高昂。
之前还能在陆松面前打鸡血一般嚎上两句的毛头小子们,此时和冥钦是差不多的状态。
唯一让他们没有崩溃逃遁的原因……
是逃无可逃。
对于魔族是如何能在中天门地界中,完美包围陆家四位老祖所在的战场这一点,没人能够说清楚。
他们只是如梦初醒地明白了一点——
什么叫神话?
这就是神话,或者说,这就是神话该有的待遇。
包围来得迅猛。
真正的围歼战,却时时不启。
之前一系列的接触、试探、突围之战,不仅让被包围的军士们明白了魔族精英的强大,更让他们明白了魔族对陆家四位老祖的誓不罢休。
针对陆家四位老祖,这是显而易见的。
放着隔壁的中天门不动手,包围这一片在战略上完全呈现不出任何重要地位的荒郊野地,只可能是因为他们之中,有值得魔族如此的目标。
而这一点……
在神话缔造的那些神话故事中,也屡屡发生。
只不过,之前是发生在故事里,如今却发生在他们的身边儿。
这,才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众军士的抗拒,陆松很轻易地就能看出。
寻常统帅面对这样的军士,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就是反叛两个字。
当压力远远大于军士能够承载的极限后,反叛甚至比崩溃,更契合绝望的后遗症。
陆松却不这样看。
他只是觉得,这群小年轻,尚欠收拾。
所以他这位神话,出现在了众军士面前。
相比之前的热血,陆松此刻感受更多的,是死气沉沉。
这种氛围,和魔族大军的包围,形成了呼应。
但他却没有融入这种氛围,反倒看上去异常轻松,独独而立。
“怕了?”
环顾众军士,陆倾轻语。
众军士愕然抬头,就看到这神话脸上写满了似笑非笑。
“我,我们不,不怕……”
“对,不,不怕……”
“怕也,也没用啊,那,那干嘛怕……”
“我们,我们一定要死,死战到底……”
……
零落的回应,有气无力,根本无法传进陆松的耳朵。
当然,他也根本不想听到这些回应,自顾自地笑道:“我见过比你们更害怕的军士,尿裤子,吓哭的,吓傻的,反手一击干死袍泽的……你们猜,他们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众军士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都死了。”陆松笑道,“能够活下来的,屈指可数。”
这句话,宛如给众军士盖上了一层棉被。
只不过,这层棉被是寒冰所制,不能重,更冷。
“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
陆倾又问了。
依旧没有军士回答。
但他们心里都有了答案——接下来这位神话前辈,会在细节上为他们描述出这些军士的死亡。
总而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