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擅长的,就是换个角度看待问题。
在陆密和小霸王针对如何得罪公子尚这一点上,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时候,他旁敲侧击地问了两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和二人关心的毫无关系。
但当他问完之后,这两个问题以及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所呈现出的画面,就如同闪电一般劈在了陆密和小霸王的头上。
趁着二人发愣的时候,邪天也滋生出属于自己的感慨。
旁观者清。
所以他才能够另辟蹊径地插入问题的中心。
但他也知道,即使自己做到了这一点,却也不代表上次和公子尚分别时心头那浅浅的感应会成真。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你把陆密困在这里,到底几个意思?”
困人是很愚蠢的行为。
除非对方的这个操作,还有这更深的其他用意。
不过按照邪天对自己前世秉性的了解,他并不认为公子尚会冒着被陆飞扬或者陆家发现的危险,去实现更深的用意。
想到这里,邪天无声地笑了笑。
之所以无声,是他不想打扰陆密和小霸王的思绪,更不想去影响二人的观念。
因为这种用无尽岁月建立起来的生疏感,始终能让他保持清醒,且让始终保持清醒的他,能正常地看到上古洪荒时的那些恩怨情仇。
围绕在陆飞扬今世身上的,同样是数之不尽的恩怨情仇。
可惜的是,这些事情九位魔族圣女并不知道。
她们知道的,是人魔战场上的事情。
譬如这个邪天在灼阳谷干了什么。
譬如邪天怎么会选择成为拾荒者。
譬如什么是拾荒者。
……
口若悬河,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九位圣女的状态。
因为她们诉说的对象純蒙,什么都不懂。
当純蒙的问题,回归到了什么是人魔战场这个最基本的层面时……
九位圣女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将局面留给了一直插不了嘴的公子尚。
论对邪天的了解,魔族圣女怎么也比不过他。
但当魔族圣女再次来到純蒙身边儿时,这位给予他信任的公子尚,又成了摆设。
此刻圣女走了,摆设摇身一变,成了工具人。
“什么是人魔战场?”
看着純蒙那被求知欲充满的纯净眸子,公子尚暗叹一气,默默组织着词汇,为純蒙介绍人魔战场。
词汇的选择,是极其重要的。
公子尚努力避免任何一个会让純蒙再次就词汇本身提问的词汇,从自己口中说出,所以他说得很慢。
这和三界众生在混宇之门的黑暗中前行的速度差不多。
前行数日,众生经过各种各样的尝试,对此地的异常有了一些了解。
其中最让他们惊悸的,便是此地的天道本源,完全是乱的。
而且这种乱,是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去鉴别、去分析,乃至去寻找规律的乱。
仿佛当天道本源进入了混宇之门,便在最本质的层面被碾压成了齑粉……
但成为齑粉还不够。
一双无形大手还伸了出来,对着这团名为天道本源的齑粉一顿骚操作。
更让他们吐血的是……
你混乱你的就是了,干嘛还来祸祸我们?
此时此刻,众生才会想起純蒙之前说过几遍的一句话。
作为这句话的反面教材,罗刹狱的准帝皇子已经陨落了几个,想到他们,人类和罗刹二族的天骄不由唏嘘。
“混宇之门,简直变态!”
“此地,比古天梯还妖孽啊……”
“无法施展任何修为,一旦施展,黑暗当即入侵,谁受得了?”
“怕是只有大帝……”
“之前大人们不是说了么,此地根本不允许大帝进……诶?那是什么!”
……
混宇之门,不单单是一扇门。
准确来说,这也是一片寰宇,只不过和瀚宇中任何一个寰宇,都不一样。
所以这样的混宇之门,不可能只有一个入口。
对在混宇之门中游荡太久的純蒙来说,什么都不值得稀奇……
哪怕那是一团让众生倒吸一口凉气的璀璨。
是以純蒙只是朝众生惊呼处瞥了眼,便垂下头,沉浸在人魔战场中,沉浸在圣女们口述的邪天的故事当中。
他是真的觉得邪天二字有些熟悉。
因为和他一起进入混宇之门,却为了保护他而行将泯灭的,那个化为他心头一点荧光的神魂,正随着他对邪天二字的了解,孱弱地颤鸣着。
惊呼之后……
众生也终于从远方那团璀璨上感受到了熟悉。
而这熟悉,令他们瞬间变色。
“大,大帝?”
“确,确实是……”
“大帝怎么敢进,进来?”
“我的天,快,快跑!”
“这狗ri的想拖我们一起死啊,快跑!”
……
当意识到那团璀璨是大帝的时候……
连魔族圣女都开始逃遁。
而这一逃遁,当时就有十数位天骄发生惊恐的惨叫。
因为,他们跑得太快了。
太快,就会亮。
一亮,众生就能真切看到围绕这十数团亮光周围的黑暗变化。
黑暗之前是死的。
光亮一出,便活了过来,且活得张牙舞爪,无比狰狞。
这些狰狞的黑暗所化的怪物,仿佛嗅到了寰宇间最极致的美味,疯狂地扑向光亮。
口咬。
手撕。
脚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