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邪天眼里,天衣和自己是同类人。
同样的冷静。
同样的勇往直前。
纵然始因不同,却同样热衷于杀伐的锤炼。
相同之外,亦有不同。
若说邪天自认由于十二岁后的经历,使得自己行事间偏向黑暗,那出身高贵的天衣,则代表了光明。
而这,也是他最欣赏天衣的一点。
能把杀伐这种残酷冷血之事做得大气堂堂,他自认办不到。
这种和自己很像的人,很容易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
若天衣在面对罗血、在身处邪月中时,不是那么急切地盼望着死亡,说不定二人已经成了知己。
然而,即使或多或少有些逃避的心思,感应到天衣之危,邪天还是赶了过来。
但赶过来之后他才发现——
“若她能坚持两个时辰,危险的或许是黑衣吧……”
哭笑不得地暗叹口气,邪天有些无语。
此时的天衣,虽然面貌发生了变化,白衣也变成了黑衣,却更让他熟悉。
因为此时的天衣,就是三千斗榜中那个自始至终被天衣追杀的自己。
“否则,性格幽冷的黑衣,也不会被弄得如此失态……”
邪天并不知道,黑衣之所以判若两人,天衣逃遁间的杀伐戏弄还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位问情殿的弟子,在屠宫前受到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饱和打击。
这打击,正来自他的真身。
暗中观察了一阵,发现天衣并无危险,邪天正要离去,眉头又是一皱,看向天际。
天边,一团红云速度极快地飘来。
“红裙……”
邪天眸中掠过一抹凝重。
“正面一战,天衣尚无法应付黑衣,这红裙……”
静心禅果之下,红裙的表现看似不堪,邪天却知道,相比朱挺,红裙尤甚不少。
是以,若红裙一来,天衣必危。
微一犹豫,邪天叹了口气,放出了精血气息。
属于“罗怖”的精血气息一出,方圆十万里内的三人,瞬间炸毛!
“罗怖!”
红裙面色骤变,不假思索转身!
嗖……
不知飞向了何处。
“是罗怖!”
黑衣面色惨白。
他可是听说了,因为对“罗怖”言辞不善,天外宫一圣人分身被杀,上官云衣更是直接被踩死。
而想到屠宫前,自己对“罗怖”的邀战,骤然停步的黑衣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从空中摔下去。
“逃!”
生死关头之际,黑衣强打精神转身狂遁,孰料……
嘭!
见撞在自己身上的黑衣被狠狠弹飞,邪天掸了掸胸襟,面无表情道:“听说,你在找本王?”
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天衣,听闻此语,满是冷静的明眸就忍不住微眯,嘴角也微微上翘。
然而表面的变化,远不足以与她砰砰直跳的芳心相比。
“他,来了……”
“他应该看到我的表现了,不知道会不会满意?”
“我,我应该还能表现得更好……嗯?他看到我……那不是说,他,他知道我在学他……”
……
唰!
素来心境无波的天衣,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而此时,筋骨欲裂的黑衣,此刻看着邪天都快疯了。
“启道三层的道体,道我鸿蒙天地守护,我甚至还是虚圣境炼体士!硬撞之下竟比不过他的罗刹之身,开什么玩笑!”
当然,也正是这一撞带给他的冲击,让他打消了最后一点侥幸。
“罗怖郡王,”黑衣强忍周身剧痛抱拳,挤出笑容道,“在下有眼无珠,绝非郡王对手,还请郡王殿下看在问情殿和古血殿的往日情分上,放在下一马。”
“问情殿和古血殿,往日情分……”
黑衣不知道,他这一句话,让邪天给本就没好感的问情殿,打上了更坏的一个标签。
正在脑海中搜罗杀黑衣的缘由,邪天眼角余光却看到了脸色通红的天衣,不由惊疑。
“她这是,战意高昂?”
邪天犹豫。
不过想想,为了锤炼自己的杀伐,天衣竟敢从埋骨血原直穿遗弃之地,过涅芜荒丘进罗刹狱,他就认为这种激昂的战意,或许也属正常。
“既然如此……”
无心干涉他人之事的邪天,当即淡淡开口。
“那你们继续。”
五字出……
嗯?
嗯?
二衣双双愕然。
而愕然之后……
“他是想看我究竟有何进步,还是想看我将那一招修成与否么……”
如是想的天衣,心态渐渐平静,真正的战意开始飙升。
飙升之余,她却也有些忐忑。
“这是我在他面前,真正的第一战吧……”
越是如此想,天衣战意越高昂,但战意越是高昂,她就越忐忑。
因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自下界上来数十年,真正帮她突飞猛进般成长之人,正是邪天。
是以,这不啻于一场出师之战!
而另一方……
“可恶!看耍猴么!”
愕然后的黑衣倏然醒悟,气得全身微颤。
“我与下界蝼蚁的战斗,如何能入你罗怖法眼!”
感觉被羞辱的黑衣,只想豁出去大杀一通。
然而他却知道,连仇鸠都不是罗怖的对手……
“我一旦冲动,或许连他半招都接不住!”
切齿间,黑衣心中一狠,当即抱拳道:“那就请罗怖郡王多多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