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国长公主猛地一甩手中用菩提子穿成的珠链,看着谭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谭婆子突然发现自己大意了,嫡庶之争本就是长公主的大忌,她立即俯身下去,将今儿的事不敢再加半点汤水说了一遍。
敬国长公主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竹园内,静安师太听了林玉柔的描述,也是吃了一惊,说:“哎呀,你着了林乐霜的道了。”
林玉柔不解地问:“师太为什么这般说?那林乐霜处处咄咄逼人,谭婆子被气了好几回,谭婆子仗着长公主的势,在外面被捧惯了,怎么能够受得了……”
“傻孩子,今儿这事林乐霜处处都说小娇是你父亲的要让她们离府七七四十九日,一直都在暗示林家存在很严重的嫡庶之争,而我又偏向于你们……”静安师太的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襟,一股血气又要上涌。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静安师太压下嗓中的腥甜之气,叹道:“长公主是被庶女庶子排挤着长大的嫡女,自然最恨不老实的庶子庶女了。”
这个林乐霜太狡猾了,一定不能留。
林玉柔愣了片刻,手中的玉碗跌落在地上,颤声道:“这可怎么好?”
谭婆子受了气,一定会给敬国长公主加油添醋地一番说,说的愈严重,到时候真相大白的时候会更……
林大将军便是因为嫡庶不分才被皇帝勒令闭门思过的,而且,小黄门还奉旨来责骂过。
林玉柔有些害怕了,今儿敬国长公主车驾的仪仗,排头如此之大,若是对着她弹压过来,不知道她能不能抵挡得住。
静了片刻,静安师太说:“只有你去敬国长公主府上跑一趟,替我带份口讯给敬国长公主。”
敬国长公主这棵大树,一定要缠的死紧,她花了多少水磨工夫才搭上,怎么能轻易就放弃。
云妈妈得知林玉柔由几个小尼姑陪同,驾车赶往了敬国长公主府上,连忙去找大娘子禀告此事。
瞧着一脸紧张的云妈妈,林乐霜明白,这个时候需要给云妈妈吃一种叫做定心丸的东西。
“我还以为她们明日才会想起来描补呢,没料到不到宵禁时分,就想了起来,静安师太还是比三妹妹老辣的多吗,”林乐霜继续逗弄着“猫眼”,漫不经心地说。
原来一切又都在大娘子的掌控之中,云妈妈又舒了口气,笑着说:“只要大娘子心中有数便好,今日老奴一直在担心,那女史大人看着趾高气昂的,是个极不好相与的人,若是回去向敬国长公主谗言几句……”
“我还就怕她不谗言了,叫你今日带着豹奴在那荣大面前晃来晃去、有问必答的是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林乐霜支起头来,今日应付几批人马,她也已然累了,早早就换上了寝衫。
粉红色的软绸,松松地包裹在林乐霜的身上,松软宽大的袖口垂落在臂膀处,玉臂露了出来,在灯光下,大娘子像是尊玉雕,清纯典雅。
“老奴估摸着大娘子是想告诉荣大,大娘子和淮阳王关系匪浅……”云妈妈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窥着大娘子的脸色。
“对吗,你还是知道的吗,荣大是什么人,敬国长公主又和淮阳王是什么关系,静安师太又算得了什么,静安师太只知道去描补这个,还不知道我还备了份大礼给她呢,”林乐霜清冷地说。
小豹子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伸过脑袋,看了看林乐霜的脸色,用尾巴不停地轻轻敲着女主人的小臂。
云妈妈被大娘子忽悠得神魂颠倒地走了,虽然她什么都没有搞明白,但并不妨碍大娘子让她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切都在大娘子的掌控之中。
连敬国长公主身边的女史大人都拿大娘子没办法,静安师太也要吃瘪,云妈妈越想越觉得她倒戈一击,投向林乐霜是明智之举。
灯光下,林乐霜轻轻一笑,眼下仰人鼻息的静安师太做什么有什么可关心的,只需要知道敬国长公主会怎么做就是了。
第二日的正午时分,谭婆子带了几个家奴,捧了许多的礼盒,要求见静安师太,说是敬国长公主送给静安师太补身子用的。
林大恭送谭婆子去了竹园。
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谭婆子又提出要求见林大娘子。
林乐霜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袍,系着金黄色的腰带,熏着从元明那里得来的寄情香,浑身上下简简单单,却又发着一种亮光,引得人不由自主地要朝她看。
谭婆子见到这样的林乐霜,不由得有些苦涩。
虽然昨夜林玉柔特特赶到长公主府中描补,长公主对静安师太依旧如故,但谭婆子相伴长公主多年,自然瞧得出,长公主对静安师太不如以前了。
虽然长公主并未多说什么,但谭婆子依旧觉得面上无光。
林乐霜抱着“猫眼”,欠身施了一礼,说:“女史大人,今日这小豹子有些黏人,您别见怪,不知女史大人召唤我有何事?”
身躯微动之处,那熟悉的“寄情”的香味发散出来,谭婆子脸色略微变了一变。
迎着阳光,那“猫眼”身上的杏黄色和林乐霜的腰带相映成趣,原本简单的玄色不仅让林乐霜穿出了尊贵之感,还有一种生气勃勃的野性。
“猫眼”在林乐霜的怀里,好奇地看着谭婆子。
“没有什么,不过是闲话几句,听说这只豹子是淮阳王所赠?”谭婆子问。
林乐霜见谭婆子的眼神中带着打量和审视,知道戏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