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揩去眼角的泪水,王氏欣慰地看了看眼前几个乖巧的孩子,笑着说:“你们几个,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说着,招手让林乐霜过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颊,语带哽咽地说:“霜儿,都是母亲不好,为了……为了那些贱人打了我的女儿……还疼吗?”
林山和林先互望一眼,眼中绽放出喜悦,从来不吐脏字的母亲竟然说出“贱人”二字,这是真的不再对父亲有什么期望了吗?
“不疼,母亲,女儿没有怨过您,您太善良了,太以父亲为天了,女儿只恨那些贱人骗了母亲这么多年,”林乐霜越说鼻音越重,眼泪慢慢地滴落下来,流进了嘴角,很咸。
只要母亲能够好好的,挨一个巴掌又算得了什么。
“母亲以后再不会让霜儿处处都挡在前面,霜儿应当好好地做个快乐的小娘子,及笄后,嫁给一个好夫君,不要走母亲的老路,都是母亲糊涂,让你们这么小便要承担这么多,”王氏悲从中来,抱着林乐霜又哭了起来。
这次的眼泪不是悲伤的,而是一种明了之后的宣泄。
林乐霜轻轻颤抖,她想起了前世的悲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敢奢谈嫁给一个好夫君,甚至有些抵触嫁人这样的事情,父亲林简和前世的夫君元旭都让她深恶痛绝。
她也抱着母亲哭了。
母女二人各哭各的,林山和林先二人默默地环绕在母亲身边。
这一刻,他们都聚齐在母亲的翼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停住哭声,王氏慈爱地替林乐霜整了整发髻,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眼眶,笑着说:“以后我们就都不要再哭了,要过得开开心心地,要笑。”
几个孩子都郑重地点点头,母亲坚强起来了,他们便觉得没有了软肋,以后更有了期望。
王氏这边和孩子们温情脉脉,林简却在咒骂个不停。
林简崴了脚,府医忙前忙后地帮着揉捏推拿,又用草药包裹,夏姬在一旁温柔地打着扇子,听着他不断地咒骂大娘子越来越忤逆。
“翅膀还没有硬,就这般对老子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若不是看在淮阳王的面子上,若不是看在王家的份上,老子将她勒死,也没有人敢放半个屁。”
“嘶……”林简抽了口气,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只听“嘭”的一声,将侍女递上的茶水打翻在地上。
地面上一片狼藉,侍女吓得跪在地上,连忙哆嗦着手去拾碎片。
夏姬不忍,叫她下去。
林简还不解气,又骂:“以为小娇的儿子都出府了,将军府就稳稳是他们的了吗?哼,忤逆的东西,老子一个都瞧不上眼。”
夏姬转了转眼珠子,娇滴滴地说:“大娘子说的到有点意思,大将军,小娇突如其来说要死了,过两日要是又说得了仙丹活过来了,没有今日大娘子闹这么一出的话,你们还不得把她当个祥瑞供起来啊?”
林简眯起眼睛,用手在夏姬的脸上轻轻刮了刮,说:“你们这些女人,最爱争风吃醋,真是麻烦……”
夏姬一扭身子,淡淡地说:“夏姬是什么人呢?正如二娘子说的,连个蛋都下不出来,怎么比得上在大将军身边独宠近二十年的小娇。小娇是什么人物?王家陪嫁的滕妾,夫人对她什么样子,我们可看的清清楚楚,人家是个八面玲珑的,是大将军和夫人肚子里的蛔虫,要是说大将军喜爱小娇,也轮不到我们吃醋,只可惜,小娇得罪了皇上。”
林简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想着林乐霜说他莫要被小娇玩弄于股掌之上,小娇对夫人怎么样?又对他怎么样?
难道小娇真的有后手?专门作出这般来翻身不成?
若是如此……林简又眯起了眼睛。
夏姬得意地轻哼,大娘子才是她的依靠,她已经得罪死了小娇一系,绝不能再让小娇翻身。
如今她正占着大将军的身边,若再让小娇将自己挤了下去,也太没用了。
林简的疑心病很重,但对小娇却是一直宠信,除了因为两人琴瑟和谐,也和小娇对林简的了解和掌握非常深有关。
一个女人对男人不需要爱,只需要了解,越了解就越能把控得住这个男人。
王氏恰恰不明白这一点,世家女的教育,便是让女子对夫君恭顺,要大度,能忍。王氏觉得林简就是天,虽然是以琅琊王氏的女儿身份下嫁与林简,但依旧痴痴地以林简为尊,侍奉他,爱着他。
而小娇是歌姬生的女儿,耳濡目染,对如何拢住男人的心格外有一套。
林简再怎么厉害,也是个男人,有着男人的弱点,遇到了小娇,百炼钢就化成了绕指柔。
王氏不明白的事情,夏姬明白,夏姬对小娇的嫉恨变化成了揣摩小娇绝技的动力。
有了机会,夏姬便展示出了厉害,不仅能让林简感受到小娇一般的温柔如水,还能有另外一种不同的风情,带给林简更加新奇的感受。
林乐霜瞧中了夏姬,与她结为同盟,便是瞧上了夏姬够聪明,也够狠。
前世,夏姬为了反抗小娇的毒害,使出了许多伎俩来翻身,差一点就成功了,虽然最后还是被小娇打死,丢在了乱坟岗,却让林乐霜铭记在心。
今生,林乐霜就先找到了夏姬,给了夏姬各种便利,让她发挥出前世的那份孤勇。
小娇即使容貌恢复,也不会再有独宠的机会。
室内寂静了下来,夏姬像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