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眼下却无法动弹。
昨夜一定出了大事,不知道唐安究竟如何了。
一念至此,马盗首就感觉到面部僵硬,血肉似乎要鼓胀着冲出脸上的皮,脸上的血液在快速地流动,连带着耳朵里也是嗡嗡作响,那是血液流过肿胀的耳蜗和耳道生出的声音。
他惊慌地看向林乐霜,就看见林乐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个不停,阿茶在一旁拿着帕子小心地搽试。
上次,他被阵图所伤,吐血晕迷,养了许多天,大娘子也曾亲自来给他行针,那时的阵仗尚未如此。
马盗首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
他不再多言,努力放松着身体,配合着大娘子的运针,见多识广的他,早已看出大娘子的手段,即便是太医正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这一次,若是大娘子也救不了他,只怕就要请薛神医亲自上阵。
请薛神医上阵,就意味着离死亡只有半步之遥了。
马盗首用力闭上了眼睛,逼着自己什么不要去想,努力平缓着心情和呼吸。
林乐霜也明显感觉到马盗首的变化,心想马单毕竟行走江湖多年,能够很快意识到自个该做什么,心下也是一宽,她就怕马盗首醒来一时激动,逆了血脉,功亏一篑。
阿茶递过一根针来,林乐霜立即收敛心神按照薛神医曾经教导的运气行针之法,将马盗首头部和面部的经络疏通。
这一套针法行下来,林乐霜浑身疲乏,面色苍白,像是脱了力一般。
马盗首只觉得僵硬的面部慢慢的软和了下来,脸上的皮肤没有了原先的肿胀之感,心里也越来越放松。
阿茶瞧着,脸露惊喜之色,“大娘子,见效了,马公子脸上的红肿在消褪,皮肤没有再溃烂,嘴巴……嘴巴也没有之前那么歪了。”
“什么,我的嘴巴歪了?”马盗首在心里急切地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乐霜歇息了片刻,在金针上用艾绒搓成的细绳捆绑上药材,点燃,又从身旁的一个玄色的匣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叹了口气,“你的运气真不错,我这里恰好有瓶蛇毒,派上了用场,不然只怕你还要受许多的苦。”
这瓶蛇毒是当初在王家的老宅子里攒得,林乐霜提出蛇毒之后,一直很宝贝地收在身边。
林乐霜用针蘸了蛇毒,在金针上的药材烧的将尽未尽之时,才在金针扎进皮肉之处,再刺了一个个小洞。
等到全部弄完,林乐霜的睫毛上都是汗,阿茶在一旁帮着照料着这些药材,生怕烧的灰掉下来,烫伤马盗首的脸,也是手忙脚乱,颇有些忙不过来。
林乐霜收了针,吩咐道:“好好静养着,唐安没有事,过两日再来给你扎针。”
马盗首点了点头,这一番折腾,让他也废了不少元气,不一会,也顾不上想别的,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阿茶连忙用大斗篷将林乐霜包裹的紧紧,生怕她浑身是汗,被外面的冷风一激,得了病。
林卫带着三个玄衣侍卫过来,等到大娘子上了兜子,几个人在高空中起起落落,不一会就将林乐霜抬到了屋内。
林乐霜也快累得虚脱,明日就要赴谢家的赏梅宴,谁料到这个时候出了这档子事。
她慢慢地起身,进入寝居,在床沿处坐下歇息。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阿茶赶了回来,脸上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
“大娘子,奴婢立即命人抬热水来给您泡泡,”阿茶见林乐霜疲累的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立即心疼地说。
林乐霜点了点头。
昨夜事发突然,她从后半夜就未曾休息过,又连着医治了几名病人,心力交瘁,实在是需要好好歇息一番。
不一会,热水抬来了,浴桶里放上了薛神医配的药材。
每隔一段时间进行药浴,是为了改善林乐霜的骨髓,此药汤有洗髓的作用,越泡人越晶莹剔透,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身体也慢慢地被改造,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当然用此药汤来恢复疲劳,更是不在话下。
“阿茶不在,累着你了,”林乐霜躺入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舒服地叹了口气,将头斜斜倚在桶边。轻声地说。
阿桂一直打下手,虽然不像她这般耗费精神,却也一刻不得放松。
若是阿茶在的话,至少两个人可以分担一些。
“没有什么,这点辛劳,奴婢撑得住,”阿桂连忙表白。
平日里大娘子练习医术,一刻不敢偷闲,每天都要用沉重的筷子夹着绿豆练习一个时辰,又枯燥又累,当时阿桂还在心里嘀咕,大娘子的身份压根不可能公开行医,这么辛苦做什么?
可是,今日看见众人在大娘子的手下,转危为安,阿桂觉得自个真是浅薄,大娘子苦练针技,不就是为了能够救活病人么?
若不是大娘子,林保的手只怕保不住,唐安和马盗首只怕都没有了命。
就连自己也差点遭殃。
阿桂从未觉得大娘子如此高高在上,如此美丽动人过,即便身为女子,也深深为大娘子的美而心折,这种美并非简单的皮相之美,而是由内而外,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大娘子,若是阿桂也能习得一些简单的医术就好了,以后大娘子只管给阿桂念穴位,阿桂就能代替大娘子行针,”阿桂看着大娘子如此劳累,不由得有了这般渴望。
林乐霜愣了一愣,过了一会说:“你这只是说说呢?还是当真呢?学医可是非常辛苦。”
阿桂本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