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提心吊胆地等着火山爆发,等着女儿来找他说不嫁淮阳王。
可是,女儿却忙着自个的事,倒像是他自个在哪里瞎想一般。
问夏姬,夏姬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大将军,你难道期望大娘子悔婚不成?”夏姬被问的无奈,不由得问。
“那个……自然是不是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促成这段姻缘,只是……眼下形势不明,林简觉得自个都要被吊的哭了。
究竟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林简欲哭无泪地想,甚至不太想见到女儿来请安,也不愿意去王氏的院子,免得碰见女儿。
夏姬明白他的心思,却又无法叫破,只好看着林大将军独个在哪里煎熬。
林乐霜早都忙得忘了这回事。
闾里的那帮盗贼,如今除了马盗首全都在她的手心里握着。
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至于马盗首,林乐霜一点都不急,既然想让这样的人臣服,自然不能靠威胁,也不能靠劝服,而只能以德服人……
至于林大娘子口中的以德服人,林保等人都不这么想。
若不是马盗首被逼的无路可走,低下头颅来找林大娘子,林大娘子能得逞么?
如今,林大娘子不过是吃定了一条,马盗首没了盗贼,必将无路可走,而身为盗首,必然也无法忍受身后没有盗贼的跟随,他天然要为那几百盗贼负责。
没有了盗贼跟随的马盗首,将不再是马盗首。
而丢弃了盗贼兄弟们的马盗首,连自己都会瞧不上自己。
和林大将军府做对,马盗首又没有那个本事。
马盗首除了蹦跶一阵子,认清现实之后,主动来求林大娘子收留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但是,林大娘子是觉得自个是以德服人的。
第一批被弄的晕头昏脑的盗贼们,被分别关进了屋子,只有窗棂处有一个小窗,能够递进来饮食,没有人和他说话,除了传递饮食的声音,没有半点动静。
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点,林乐霜是靠唐安做到的。
唐安在四周摆了个阵,便将声音隔绝了出去。
盗贼们被冷水冲刷干净身上的屎尿之物后,发了高热,清醒过来之后,便是长长的寂静的隔绝。
起初,他们躺在床上享受这样的安静,屋子里温暖,定时有人提供饮食,屋角有恭桶,他们觉得自个活的像是个人了。
之前的折磨是一点一点的,让人觉得又累又压抑,慢慢的绝望。
如今,总算是熬了过来。
可是,一天两天还好,三天四天就觉得这种寂静的可怕。
没有人和他们说话,甚至连风声都听不到。
有些人就开始自个和自个说话。
有些人熬不过了,开始用头撞墙。
还有人甚至咬起了自个身上的肉,用恭桶里的粪便在墙上涂抹。
他们想做的无非是想证明,这个世上除了自个还有人。
然而,的确应当是有人的不是吗?
有人定时给他们送饭。
盗贼们慌乱过一阵子后,开始关注窗棂处送饭的小窗,但是每次,都没有抓住过打开小窗的手。
渐渐的,他们对每天定时打开的那扇小窗也不感兴趣了。
也想不起吃东西。
许多人陷入了混乱之中。
这是一种残酷的甄别法,只有能够挺到最后的人,能够承受得住,敌人的伤害,而不吐露出秘密。
这不是ròu_tǐ上的伤害,而是一种精神上的伤害。
被这样伤害过一次的人,由此就能够忍受这个世上最难忍受的寂寞,即使身处敌国,身边没有一个同族,他们依旧能够坚忍地完成间客的任务,能够一呆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
第一批的盗贼们还没有甄选完毕,第二批的盗贼就又补充了上来,接着是第三批,最后一批是和马盗首一起进入将军府中做门客的那几个盗贼。
林乐霜观察过他们的体能,非常满意。
就是不经过这样的甄选,这些盗贼也大都比那些忙时种地收割,闲时练兵的部曲们要彪悍善战的多。
林简零零星星地从林保、唐安的嘴里知道了那帮盗贼的能耐,也是馋的口水滴答。
只是,他压根不敢凑到女儿身边去。
也只好每日对着夏姬叹气罢了。
林乐霜忙着练兵,元明在府里坐禁闭,闲的无聊之极,便经常化成荣大的样子到处转悠。
甚至有一次,去了敬国长公主府上催促选日子开宴,遇见了荣大。
一向镇定,风姿如谪仙的淮阳王即便是装扮成了荣大,也自有一种淡然飘尘的气息,陡然见到了一脸颓唐的荣大,竟然吃了一惊,对着荣大说:“荣大,你怎么变成这样?”
到先把荣大吃了一惊。
面前一个人,瞧着怎么如此眼熟,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淮阳王的声音。
荣大站在原地,傻楞楞地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谭婆子先笑了起来,“许久没有见过淮阳王如此了,倒让臣想起了淮阳王小时候。”
当年,敬国长公主从大金刚回到大兴时,淮阳王才学会如何装扮成别人,经常兴冲冲地到敬国长公主府上玩耍,每次来都是不同的人,惹得长公主大笑。
那时候,淮阳王还小,还没有如此清冷。
荣大这才反应过来,淮阳王装扮的可不就是他么,当下手忙脚乱起来,忙忙施礼,笑着说:“那阵风把您刮来了,长公主还在算日子呢,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