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天光微亮,奇怪声音从长街深处传来,那种声音极为怪异,不是木门来回推开的声响,更加不是木床被人猛烈晃动的声音。
一瞬间,十几道目光同时落向街口,先是一个轮子,然后是木质的架子,上面摆了几个脏兮兮大桶,那种奇怪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
木车停稳,后面是一名老者,年纪不小,拎起门前木桶,双臂用力,哗啦一下倒进上面大桶里面,顿时一股骚臭味传来。
“老东西,天天弄这个,晦气。”一人捂着鼻子骂了一句,那人抬头,一只眼睛睁着,另外一只眼睛闭着,上面带有伤痕,应该是瞎了。
手里比划着,不仅眼睛瞎了一只耳朵同样不灵光,几人快速躲到一旁,生怕上面的脏物蹭到自己身上。
老头是干什么,专门收夜肥的,说白了就是收集人家倒出来的屎和尿,因为可以用来种地,所以又称夜肥,这种活实在太脏,年轻人哪愿意干这个,多是老人,推着破车,天还没亮就出来,一定要在城门开之前将所有夜肥收走。
每个人负责的区域不同,此时天刚蒙蒙亮,其他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唯独这条街不同,几个摊位早早出来,可惜蒙在上面的布根本没有打开,一看就不是摆摊做生意的,几个人百无聊赖坐在地上,嘴里不停打着哈气。
“让让。”
老人沙哑声音响起,随着木车接近,骚臭味扑鼻而来,两旁那些人纷纷闪避,手捂住鼻子,身子随之转过去,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看的好,以免几天吃不下去饭。
哗啦,哗啦,好在这条街住的人不多,木车很快离开,一人深吸一口气,“这晚上吃的都是什么,臭死了。”
“唉,总之就是命苦,要留在这种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旁边商贩忍不住凑过来。
“还不是被那个林风的家伙给害的,兄弟们,再熬上几天,等事情办成了,好酒好肉管够。”
嘎吱,嘎吱,声音不停,木车转向另外一条街,那人双手放下,左眼左右打量,身子同样挺直,过了这条街就是太子府区域,整个太子府几百号人,一晚上吃喝拉撒必然不少。
那人再次推起木车,一路上,不时有目光落在老者身上然后快速离开。
“收夜肥。”
老者沙哑声音在街口传出,还真有人拎着罐子从里面出来,也不客气,直接倒进门口的木桶里然后转身回去。
老者多半已经习惯,一一收了,车上大木桶装了足有一半,随着重量增加,老人推的车子随之左右摇晃,吓得两旁的人快速避开。
“老东西,小心摔死你。”
一人骂了一句,一脸厌恶,随着身体转动,隐藏在长衫里的刀柄随之露出,这些都是龙一布置的人,内城两条长街,几乎每一个可能出现的位置都有龙一的人,除非林风真的懂得飞天遁地的本事,否则根本无法接近太子府。
“站住。”
接近太子府,两人从暗处跳出拦住去路,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老者,“干什么的?”
老者勉强将车挺稳,看着简单,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这个时候的车大多采用一个轮,后面用两个架子支住用来稳固车身,最难的还是上面的桶,空的时候倒也好办,里面装了大半屎尿,突然停下,不停前后晃动。
老者用手比划一下,干裂的手掌,上面挂满黑色的泥,一看就是常年劳作造成。
“是这个人,耳朵不灵便,天天来这收夜肥。”
“过去。”
老者点头,身子弯下,小心翼翼将车推走,两人查看左右,此时的太子府前长街上空无一人,几个闪身消失在一处较为隐蔽位置。
啪,老者脚尖一点,一块石块随之飞起,准确无误打在太子府侧门门板上面。
这里是下人住的地方,平日走的都是侧门,随着声音传入,时间不长,一人从里面探出头来,左右看去,没人,侧门随之关好。
啪啪,又是两下,那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再次传出声音,不免心里有气,大早上的被人弄醒,倒是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种地方搞事。
下人几步来到门前,右手猛的拉开,门前站着一名老者,浑身上下脏不垃圾,刚要开骂,嘴瞬间被对方大手捂住,上面透出惊人力道,不仅是嘴整个人随着那只手臂退后。
啪的一声,侧门随之关上,下人双手死死抓住对方手臂,无论如何用力,始终无法挣脱。
“带我去见太子,敢喊一声,这就是下场。”寒光一闪,右手多出一只匕首,面前胳膊粗细树枝应声而断,下人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
老者左手松开,身子接近,右手匕首随之收回腰间,守卫森严太子府就这样轻易被人进入,一个费尽心思乔装成又聋又哑老者进入太子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莫非是冲着朱标而来。
京城之中涌动的神秘势力,运筹帷幄的晋王,加上不愿屈居人下的燕王,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否和这些因素有关,一切不得而知。
下人战战兢兢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甚至大气不敢长出,冰冷匕首仿佛时刻可以划破身体。
“小狗子,这么早,你老子来了?”迎面走来一人,一脸嬉笑,看看紧紧跟在身后老者,负责开门的下人外号叫小狗子,经常会有揭不开锅的亲戚来求救济,毕竟是在太子府做事。
“去,去。”小狗子不耐烦回了句,不停冲着那人用力挤着眉毛,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