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只有死亡,才能把一切的恩和怨,情与仇,一笔勾销。
然而,我却有些犹豫不决,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血肉连心,这些天我一直能感到阵阵的心痛,似乎是他在哀哀的求着我。
这样下意识的拖下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两天后,新帝的登基大典正式举行。
还在寅时,凌少羽就已经到延福殿,这是宫中的规矩,他要先去向列祖列宗的灵位磕头后,便要来向我这位“长辈”问安祈福,我看着他穿上了一身崭新的龙袍,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三分稚气,可年轻的脸上和眉宇间那股浩然正气,却让人有一种放心的感觉。
这个年轻人,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直率和纯真,似乎是这片土地上最清净单纯的灵魂,而现在,他黄袍加身,成为了九重三殿的主人,他的未来又会如何呢?
“行思。”
他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涣然的光。
“皇上,”我看着他澄清的眼睛,站起身来:“恭喜皇上。”
“免礼。”
他伸手扶着我,似乎也是怕我虚弱的身子会撑不住,扶着我慢慢的坐回了床榻前,但却并没有离开,我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慢慢的俯下身来:“行思。”
“嗯?”
“你可愿意,以永嘉太后的身份,与朕一同前往登基大典?”
以永嘉太后的身份,前往登基大典?
我看了他一眼,这个孩子——还是如此的单纯,他依旧还记得楚风的圣旨上所写,永嘉太后的玺印对于他今后执政的影响,他希望我也能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
我稍微的犹豫了一番,仍旧只是淡然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但还是立刻道:“没关系,其实,你能坚持到今天,我就已经放心了。行思,从今尔后,青龙国就是你真正的家了,我希望你能忘记一切不开心的,好好的生活下去。”
看着他充满希冀的脸,我始终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凌少羽并没有在延福殿停留太久,登基大典之前他还有许多事要做,玉穗儿进来向我请了安之后,便引着皇上去了别处,不过我也知道,虽然凌少羽走了,可留在外面的侍卫却增加了一倍还多。
他,虽然直率莽撞,却并不是个傻孩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隐隐已经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礼乐声,我能想到大殿前文武百官朝拜的盛景,也能想到整个皇宫中美轮美奂的景致,只有这里,依旧沉静如初。
我看到那些宫女们都有些小小的兴奋,目光会忍不住的朝外望去,可没有我和皇帝的准许,他们哪儿也不能去,看着那些年轻的脸上充满期许的神情,我也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经常望着望云殿外的天空出神的模样。
于是,我对他们道:“我要睡一会儿,你们不必在这里服侍了,都出去吧,别吵着我。”
宫女们求之不得,服侍我上了床榻,便一个个雀跃的跑了出去。
我苦涩的笑了,毕竟都是些小孩子,其实他们平日里也很尽心了,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多喝一点汤,多吃一口饭,惟恐会影响腹中的胎儿。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有了这个孩子,我才能活下来。
可是,我真的能继续活下去吗?
自从楚风走后的每一夜,在这里,我都会回想起当初躺在他身边的感觉,还有那天夜里,从床榻上找到写着解药名字的素绢,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时候欣喜若狂的感觉。
却没想到,是我一手,将楚风推进了那不见天日的绝望,是我一手,将自己推到了今天。
不——也许不是我!
而是那个留下药方的人!
一想到他,我的心里那股隐隐的恨意就又腾了起来,瘦弱的身体似乎都承受不住那种恨意,微微的颤抖着。
这时,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宫女捧着托盘走了进来,一看到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样子,立刻关上门走进来,到我身边扶着我:“太后,您没事吧?”
“没事。”
“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吗?”她关切的道,急忙端起托盘里的药碗送到我面前,里面盛着大半碗褐色的药汤,还冒着热气:“娘娘先喝点药吧。”
我接过碗,但并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抬头看着那个宫女:“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她笑了笑,目光有些闪烁:“奴婢是新来的,皇上派我为娘娘送药。”
“是么?今天皇上的登基大典,你怎么没有去看?”
“娘娘您的身体要紧啊。”
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我便举起碗到嘴边,轻轻的吹了两口,浑浊的汤药里勉强的映照出了那张年轻的脸,还是很平静,只是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碗里。
我已经送到嘴边的碗又轻轻放下,而她的脸上也微微闪过了一丝失望的表情。
“娘娘为什么还不喝药呢?喝了药对胎儿才会好啊。”
“是吗?”
我笑盈盈的看着她:“这药里放了些什么,如何对胎儿好?”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