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伸出白皙的手,一低头,将面纱轻轻摘了下来。
所有人在这一刻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张脸。
青颦的黛眉,如秋水般清澈的双瞳,挺翘的鼻梁下是红润微抿的唇瓣,似笑非笑间,带着摄人的魅惑,莹白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仿若画中谪仙,清丽中又有着说不出的冶艳,令人心驰神往。
有人的美,柔若无骨,让人无法舍弃;
有人的美,凌厉如刀,让人不敢逼视;
有人的美,温婉多情,让人如沐春风;
有人的美,寒冷如冰,让人敬之千里;
可这一张脸是如何,没有人说得清,就好像没有人能去丈量天有多高,海有多深,只依稀听说,八年前鬼谷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
美人,起干戈。
短短的五个字,原来已经命定了中原未来的红颜之乱……
我们出关了。
两天之后过了界河,经过了玄武国的旧址,一片苍凉的断壁颓垣中,在那里扎了帐篷停下休息。
吃过晚饭之后,我登上了一处残破的高台,借着月光看向了南方,那里是黑漆漆的一片,来时路已经看不见了。
我,已没有退路。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我回头,看见赫连城正慢慢的朝我走来,他的那双蛇眼在夜色下显得越发精明,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的脸。
“为何,要把那个东西扯掉?”
他低声道:“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脸能恢复吗?”
出关之前,洛木娜以细羊皮封住了我的疤痕,再以一些特殊的药水涂抹之后,脸颊就完全恢复成了过去的模样,也就是——曾经的轩辕行思的脸。
但刚刚,我已经将那条细羊皮从脸上撕了下来,又恢复丑陋可怖的模样。
“丑就是丑,没有必要掩饰。”我淡淡道。
“哦?”他看着我,目光突然之间变得很深沉,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异样,道:“那如果有一天,有机会可以让你恢复,你会不会愿意呢?”
“……”
恢复过去的容貌?我不是没想过,曾经想了整整八年,可现在——连这身子都已经被玷污了,恢复一张脸,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没有回答他,转身便要离开。
刚刚才走出一步,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这一刻,我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挥开了他的手,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自从那一夜之后,我怕被人触碰,尤其在这样的夜色里。
我甚至,直到现在,眼前还会时不时的晃过那个人疯狂如野兽的眼神,还有他无休止的折磨……
他看着我,似乎也明白过来什么,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变得有些难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是想告诉你,再走三天的路,我们就要到了。”
我一愣——这么快?
“是你自己,免去了一战,主动跟着我们出关,那么我就要你记着——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也没有机会后悔!”
赫连城的最后那句话,不知为什么,让我心里沉重了很多。
似乎,隐隐预兆着什么。
这一夜,我睡得不怎么踏实,第二天早上也是混混沌沌上了马,跟着他们继续一路北上,周围的风景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出现了很多高耸的山岩,远处也出现了延绵的山脉,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最重要的是——气候,渐渐的变凉了。
而在我明显感到天气变凉的这一天,阿郎和洛木娜跟我们分路了。
他们两原本各自骑着一匹马赶路,但阿郎却上了洛木娜的马,我分明看到他的眼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喜悦,反而是坐在他怀里的洛木娜,毫无感知一般,转头看向赫连城。
“王,我们去了。”
“嗯。”
赫连城淡淡的一点头,他们两便调转马头,朝着西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这一幕,我没有开口,赫连城回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继续带着我一路北上,风越来越冷,吹在脸上好像冰冷的刀割一般,即使披着厚厚的风氅,也能感觉空气中冰雪的味道,越往北走,那种感觉就越重。
又走了一天,到傍晚,夕阳西下,大地上一片凄艳的橘红色阳光,而我们也走到了那片延绵的山坡下,抬头望去,这山坡并不高,但却好像北方的一个屏障,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也挡住了许多的东西。
上坡的时候,马速渐渐的慢了下来。
两个人这么安安静静的,没有呼啸的风,只听见马蹄踏在山坡上发出的单调的“得得”声,更显得异常的寂静。
在这样的寂静里,赫连城突然开口了。
“你不问我吗?”
“没有什么好问的。”
他看着我,深沉的眼中又透出了深沉的笑意,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策马上坡。
的确没有什么好问的,当阿郎上洛木娜的马时,我就已经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如果青龙国的人真的发现出关的人是我,真的追上来,他们一定是追缉两个人共乘一骑留下的痕迹,而阿郎他们往西北走,也就是这个目的!
难怪在边城,赫连城要等自己的两个部下来汇合,而他下这个命令,一定是在到召业劫走我之前,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