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开埠四百年来,中西方文化彼此交融渗透,给这座依山傍水的海港城市披上了风情独特的面纱。
下飞机前,热心的空姐还特意告诉纪若拙,冬天是澳门最理想的旅游季节,空气湿度对北方人来说相对容易接受。但机舱门一开,她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了。
迎面而来的湿冷的空气让纪若拙狠狠打了个哆嗦,原本婉约端丽的神色此刻也添进几许无奈。前几天刚刚退烧,怎么禁得住这来回的折腾?
叹气的同时,两只白皙玉指夹着墨镜的镜框,轻轻摘了下来。纪若拙稍退到通行通道的两侧,褐色的双眸攫在来往的人群中央,认真地寻找着什么。
没过多久,一男一女有说有笑地走入了她的视线。男人身材挺拔高大,穿着休闲宽松的亚麻色长裤,步子迈得悠闲自在。俊美的容颜映在熠熠阳光下,恍如画中走出来的阿波罗神。他的五官像被技艺高超的工匠精心雕琢过,找不出来一点瑕疵。薄唇轻抿成线,嘴角始终上扬着,笑容却给人微凉的错觉。
那女孩子站在他身边,就显得失色多了。
纪若拙不得不承认,沈疏之从长相到才华都没有半分辜负艺术家的美名。而通常这种自己就美得不可方外挑剔。别看他天天对谁都笑得如沐春风,其实他心里自有一套评判事物美丑好坏的标准,而且严苛得惊人。
肖雨也真是争气,初出茅庐,就凭借一幅大气磅礴的《海潮》,赢得了全球知名艺术家的联名提奖。
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怎么能让沈疏之轻易挖去了?
纪若拙边想着,边迎了上去,红唇娇艳如盛放的牡丹,雍容华贵,连人的魂儿都要勾走了,“沈总,真巧,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见您。”
她的话音穿透冰凉的空气,在一片粤语交谈声中异常清晰地传进沈疏之的耳朵。
有一瞬间,他惊讶得想冷笑。
尽管在来的路上他就想过陆景尧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沈疏之实在是没想到,他会把纪若拙派过来!这招棋的高妙之处,他也是见到纪若拙本人时,才迅速反应过来。
眼里慵懒的笑意沉了下去,他睨了一眼身旁表情尴尬的肖雨,嘴角似翘非翘,“纪二小姐……”
“错了,沈总。”纪若拙笑眯眯地打断了他,“是纪总监。”
她以一句话表明了立场——今天纪若拙站在这里,不是代表纪家,而是代表雅意,代表陆家!
笑容随着她的一句话,从沈疏之的眼中完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瞳孔泛起些许冷峭的光,镶嵌着不容错辨的倨傲。
纪若拙这才发现,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威慑力竟然比顾钦辞也不枉多让!
是她轻敌了?
“谢谢沈总这一路上对肖雨的照顾。人我就带走了,机票您可以找雅意的财务报销。”她保持着微笑,美眸朝旁边的女孩一转,“还不过来?想麻烦沈总到什么时候?”
肖雨闻言一怔,为难地看了看沈疏之,又看了看自家的总监,缓缓拉动着携带手提箱,走到了纪若拙的一侧。
沈总虽然举止优雅,容貌非凡,但是纪总监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这份恩情说什么也不能忘。
肖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沈疏之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浓眉间的端凝之色愈发深重,却迟迟没有动怒。半晌,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哂笑,“陆景尧手底下尽出能人。”
纪若拙不着痕迹地挡在肖雨身前,迎上了他过分犀利的目光,莞尔一笑:“可惜雅意在培养人才方面花的心思远远不及明月画廊。早听说沈总知人善用,唯才是举,我今天才算亲眼见到沈总这颗博大的爱才之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给陆总提提建议,让他也学学沈总的礼贤下士,省得我们的员工总劳烦沈总费心惦记。”
“行了,纪若拙。”沈疏之长舒一口气,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唇梢别着一道浅浅轻弧,“人都让你带走了,还逞什么口舌之快?打我的脸能让你舒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