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边靠在躺椅上看书,边听eic说,少奶奶开车走了。
他像没听见一样,垂着眼睑,半只手陷在厚厚的书页中,修长的食指在一行行稀奇古怪的文字上打着圈圈。
“二爷,不派人跟着吗?”
顾钦辞翻书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将书完全合上。黑色的外套敞着怀披在他身上,露出他匀称美观的体格和肌肉,以及腰间紧紧缠绕的白色绷带,“派人跟着就不必了。”
红馆位于d市的西南侧,纪若拙开车过去需要贯穿整个市区。傍晚时分正赶上下班高峰,人潮拥挤,出城的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眼前一片绵延壮阔的刹车灯熠熠发光,鸣笛声此起彼伏。她头疼地靠在车窗上,时不时瞄一眼皓腕上的手表,盘算着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开出这段路。
能跟张大公子坐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纪若拙半阖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到会馆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了,领班一见到她那辆铂金版的卡宴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纪小姐可算到了。”
纪若拙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伸手将卷曲的头发拢到耳后,又抚平了大衣的前襟,“让您久等了。”
“我这都是应该的。”领班笑着为她打开门,走在前面引路,“张公子他们才是久等了。”
“今天是张公子做东?”
见领班点头,纪若拙心里也有了分寸,张煜果然是为了她才临时搞出这么一个聚会。此番深情厚谊,让纪若拙再想到她其实只是来求他帮忙的时候,忽然有点张不开嘴。
包厢里气氛极为融洽,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她一进去里面安静了几秒,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立刻站了起来:“纪二小姐。”
纪若拙笑着朝他走过去:“好久不见。”
他穿着阿迪的限量版皮外套,身材高大健朗,五官充满着阳刚之气,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在座各位你都认识,不用我介绍了吧。[看本书请到
纪若拙一眼看过去,心里略微有些吃惊。这些人并不是张公子圈内的狐朋狗友,而是她们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老同学,倒还真像个聚会的样子。不知道张煜下了多少功夫才把这些散布在天南海北的老同学招呼在一起,大概是真信了她想聚聚的幌子。
纪若拙收敛着起伏的情绪依次打了招呼,众人也都纷纷起身相迎。
上学时她的长相就异常出众,如今化了淡妆,多了成熟的风韵,更让人浮想联翩。不少男同学都端着酒杯上来跟她搭讪,个别千金小姐就不怎么乐意了:“纪二小姐前两天不是还和未婚夫在国外度假吗?怎么有空来这种场合?”
纪若拙把红色的风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度假而已,又不是出国定居,早晚得有回来的一天。”
大部分生活在外地的同学不免表现出几分惊讶:“若拙订婚了?”
对面一位女孩冷哼道:“可不是吗?她攀上高枝了,夫家的名号说出来都能吓死你们。”
和她呛声的姑娘纪若拙认识,叫孙佳佳,是她的高中同学,天天追着张煜跑,可惜张煜连个眼神都没赏过她。他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打球,为数不多会来听的课就是物理,因为在物理实验室里他被分到和纪若拙一组。
孙佳佳是典型的心直口快脑积水,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避嫌,什么叫祸从口出。仗着孙家有钱有势,她不嚣张一点好像都作践了自己的身份一样。后来张煜烦她极了,小男孩又正好是犯浑的年纪,接二连三地用了不少损招终于把她给惹毛了,从此孙佳佳少了一个爱人,多了一个敌人。
敌人当然不是张煜,而是纪若拙。
孙佳佳之后一年半的高中生涯唯一的乐趣就是想方设法地针对纪若拙,不光自己找她茬,还怂恿着别人一起找她茬,最后找到了纪希音脑袋上。那时纪希音正戴着一只耳机坐在窗边写数学题,听了她自认天衣无缝的“收拾纪若拙”的计划,头都没抬道:“姑娘,你就是x+2大于等于4的解集。”孙佳佳一怔,纪希音握着笔戳了戳她在草稿纸上写下的答案,“二到正无穷。”
孙佳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忍不住破口大骂,纪希音便抬手把另一只耳机也堵上了。
后来这位孙大小姐就一直觉得纪家人横看竖看怎么都不顺眼,但是纪希音给她的打击毕竟没有张煜的大,因此她的寒碜对象还是以纪若拙为主。
纪若拙不和她干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学校里向来不乏愿意替她出头的人,再加上像个泼妇一样飙着嗓子吵吵,实在有违她从小受到的礼仪教育。
她垫好餐巾,对面孙佳佳还在不停地嘀咕:“架子还挺大,不愿意来就别来,真好意思让一群人等着。”
纪若拙没有给她一点回应,只把她当成一面会说话的背景墙。不过上帝从不亏待她,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蓦然从身后传来,替她挡下了枪子:“看来我们不怎么受欢迎啊。”
她回过头去,门口那一对璧人也正好看过来。
男人英俊挺拔,女人高雅矜贵,手臂挽在一起,像极了画中的金童玉女。他们的出场无疑给所有人砸了个彩蛋,最惊讶的非纪若拙莫属。
这二人,一位是她那傲世轻物的大姐,另一位是在南山球场对她照顾有加的张雪存。
孙佳佳盯着纪希音,神色阴沉得要下雨。她是真希望姓纪的最好一个都别来,可是张雪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