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只剩下顾钦辞和纪若拙两个人了。
若拙还是有些担心安全问题,但她试图说服自己,既然顾钦辞敢做这样的安排,他就一定做了周全的打算。
他们比别人多逗留了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里,顾钦辞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早晨看到若拙的情况比昨天又好了一点。一个星期刚过,她就可以说话了。
他从没尝试过这种感觉,像是心里有颗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逐渐长大然后填满了他的整个身体,严丝合缝,契在他的血肉里。
他的开心,若拙也感觉得一清二楚。
apa的心理医生每天都在和若拙聊天,用看似轻松的方式把她一分一分从崩溃的边缘拉回现实。给她布置了许多训练集中注意力的小训练。在等待植皮手术的这两周里,顾钦辞没少陪她练习。
然而他练习的方法和心理医生教授的方法天差地别。
比如那天下午,若拙正在一张写满数字的纸上专心挑着数字,一抬头,就撞进了顾钦辞包容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时,他手里的水杯就被暂时搁在了床头。
他有型的薄唇压了下来,若拙顷刻间回过神。
“你在干什么?”她努力地推搡。
“你走神了。”顾钦辞声音暗哑,眼神同样暗哑。
“谁说的?”纪若拙拿起病床上的纸板,“我不是把这里面的9都划掉了吗?”
顾钦辞很敷衍地瞥了一眼她拎起来炫耀的纸。
“你就是在走神。”他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小巧尖细的下颔,难得带了几分霸道地说,“接吻都不能专注!”
说着,不顾她惊愕的眼神,又吻了下去。
手一抖,纸板就从她的指尖滑了下去,不轻不重地跌在病床上,发出微弱的动静。
灯光将两道纠缠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很久以后,顾钦辞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他面不改色,她气息早已紊乱。
其实那都是表象。
如果若拙能听到他重如擂鼓的心跳,感受到他身体不知名的变化,大概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所以顾钦辞及时收手了,并不因为够了,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这里是医院,她的伤还没好。
“记住你刚才的状态。”他的手指刮过她的鼻尖,眼神含着笑。
什么状态?若拙还没从大脑短暂的缺氧中回过神来。
顾钦辞察觉到她的迷糊,噙着笑,别有深意道:“刚才……专注的状态。”
若拙瞬间了悟,简直对他的不害臊的言谈举止毫无办法,哭笑不得地说:“顾二爷,我会找医生告状的。”
“告状?”她的话让他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不少,顾钦辞好整以暇地理了理狼藉的床单和被褥,笑容是在他脸上不多见的轻浮和邪肆,语气却无辜极了,“可是我看你挺享受的。”
若拙抄起枕头丢了过去,顾钦辞大笑着接住。他笑起来时,两条浓墨般的长眉跟着微微抖动,更别说檀黑的玉眸,美得不可方物。平时见惯了他面无表情、严苛肃穆的样子,偶尔稍稍破冰,这反差的魅力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他把枕头褶皱的表面捋平,重新垫回她脊背与升高的床头间的缝隙里。若拙一偏头的功夫,却眼尖地发现了他挽起衬衫衣袖后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顾钦辞的肤色均匀而健康,肌肉的线条流畅分明,衬得这道痕迹格外刺眼,好像完美的碧玉上印了一块瑕疵。
月眉一颦,若拙拉过他的胳膊,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是怎么弄的?”
顾钦辞任她随意拉扯,眸光微垂,顺着她的话落看了一眼左臂上的疤痕,“前两天不小心碰伤的,已经好了。”
他言语间的平静和自然让若拙没有多想,还开了句玩笑:“想不到一向谨小慎微的顾二爷还能把自己伤了,真叫人唏嘘……”
听出她的调侃,顾钦辞不甚在意地抽回手臂,淡淡一哂,“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是什么新鲜事。”
若拙刚看过他的伤,并没有想象中严重,过两天就能消了,连疤都不会留。她撇了撇嘴,顺势也放下了手,问他:“你不回d市,就一直呆在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