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脱离联邦啊,什么战争啊一这些词儿说来说去,斯佳丽早就听腻了,这会儿她听到这些词儿就更是痛恨,因为一说起这两个词儿那些男人就会一连几小时站在那儿,争相高谈阔论,她就没机会向阿希礼摊牌了。当然仗是打不起来的,这点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只是喜欢谈,喜欢互相发表见解。
查尔斯·汉密顿并没跟其他人一样站起来,他一看自己总算可以单独跟斯佳丽在一起了,就靠近她,借着爱情的力量壮胆悄声作了一番表白。
“奥哈拉小姐一我一我巳经决定了,如果仗真的打起来了,我就到南卡罗来纳州去应征人伍。据说韦德·汉普顿先生正在组织一支骑兵部队,我当然想跟他一起去。他这人真了不起,又是我父亲的至交。”
斯佳丽想,“我该怎么办一为他欢呼吗?”查尔斯一副向她剖露心里的秘密的表情。但她想不出什么话可说,只是望着他,心里一边想着男人怎么都这么笨,居然认为女人对这种事感兴趣。他却把她这副表情当成默许,顿时放开胆子接着说一“如果我去了一你会——会难过吗,奥哈拉小姐?”
“我每天晚上都会趴在枕头上哭的,”斯佳丽说,这话原是一句戏言,不料他竟按字面的意思理解了,乐得脸也红了。她一只手原来藏在衣裙里,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慢慢伸进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自己竟这么大胆,她居然也能默许,真让他激动不巳。
“你会为我祈祷吗?”
“好个傻瓜!”斯佳丽怨恨地想着,一面偷偷朝四周看了一眼,希望有人来替她解围。
“你会吗?”
“哦——会的,汉密顿先生,真的。每天晚上至少念三遍叶玫瑰经》!”
查尔斯赶紧朝自己周围看了看。他屏住呼吸,收紧腹部肌肉。现在几乎就剩下他们俩在这儿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而且,即使再遇上这种天赐良机,他也可能没这份勇气了。
“奥哈拉小姐一我一定得告诉你一件事。我一我爱你!”
“是吗?”斯佳丽不经意地说,一面不住地朝争论不休的人群中张望,看见阿希礼仍然坐在玫兰妮脚边说话。
“是的!”查尔斯悄声说,他一向以为年轻姑娘碰到这种情况不是又笑又叫,就是昏过去,她却既没笑,也没叫,又没昏,真让他欣喜若狂。“我爱你,你是我认识的姑娘当中最一最一”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这么大胆。“最美丽、最可爱、最温和、态度最可亲的一个,我一心一意爱着你。我不敢指望你会爱上我,但是,亲爱的奥哈拉小姐,要是你能给我以鼓励,我会不惜去做任何事来讨你欢心。我愿意——”
查尔斯停住了,因为他想不出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难事来真正证明他的深切感情,因此他就干脆说院野我要跟你结婚。”
斯佳丽一听见“结婚”两个字,心里评然一动,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刚才她一直都在想着结婚,想着阿希礼,这时按捺不住心里的烦恼,朝查尔斯看了一眼。这愣小子干吗非要挑她异常烦恼的日子向她倾吐衷情呢?她仔细看着那双向她求爱的棕色眼睛,根本就看不出害羞的小伙子那种初恋之美,也看不出实现理想后的那种崇敬之情,更看不出有如烈火烧身的那种狂喜和柔情。斯佳丽见惯了向她求婚的男人,见惯了比查尔斯·汉密顿更有魅力、更有手腕的男人,这些男人决不会在她心里想着更重要的事的宴会上向她求婚。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满脸通红,傻里傻气。她恨不得跟他说,他长得傻里傻气。好在母亲平时教过她的两句应急的话自然而然来到嘴边,由于习惯的作用,她垂下眼睛,喃喃地说院“汉密顿先生,承蒙厚爱提出让我做你的妻子,不过这事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妙法,既可以保留男人的脸面,又可稳住他,查尔斯果然上了钩,好像从未见识过这种香饵似的,一下子中了她的计。
“我会永远等下去的!除非你同意了,我才会要你跟我结婚。奥哈拉小姐,请你跟我说我还是有希望的。”
“唔。”斯佳丽说。她眼尖,巳注意到阿希礼没有站起身参加有关战争的讨论,正抬头对玫兰妮微笑呢。这个抓着她的手的傻瓜只要肯安静一会儿,她也许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她一定得听听他们的谈话。玫兰妮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才让他眼睛里流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呢?
查尔斯的话把她竭力要听的话搅得什么也听不清。
“哦,别出声!”她对他嘘了一声,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就拧了他一把。
查尔斯听她一声呵叱不由大吃一惊,一开始感到害臊,脸都红了,随后,见她眼睛盯着他妹妹玫兰妮,这才笑了。原来斯佳丽是生怕人家听见他的话呀。她惟恐他们的话被别人听到,自然不免又窘又羞,有苦难言了。想到这里查尔斯不由得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男子气,因为这是他生平头一回使姑娘受窘。这种激动的心情可真让人陶醉。他摆出一种自以为是不在乎的神情,并稍有分寸的回拧了斯佳丽一下,表示他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完全懂她的意思,也接受她的责备。
他的拧她根本没感觉到,因为她清清楚楚听见了玫兰妮娇滴滴的声音,那是她一大媚人之处:“恐怕我不能同意你对萨克雷的看法。他是个玩世不恭的人。我看他不是狄更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