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兰妮别在孩子面前乱嚼舌头才好,”斯佳丽嚷道,“韦德,不要想去哈佛念书了。那是北方佬办的学校,我决不会让你进北方佬的学校去念书的。你应该上佐治亚大学,毕业后就回来替我照料那家店铺。至于你父亲是个勇敢士兵的说法一”
“嘘,”瑞特打断了斯佳丽的话,因为他看到韦德刚才提到那位从没见过面的生父时兴奋得眼睛发亮。“等你长大了,也做个像你父亲那样勇敢的士兵。你要好好向你父亲学习,因为他是个英雄。如果别人的说法不一样,你就让那人闭上嘴。你父亲娶了你母亲,不是吗?嗯,这就足以证明他的英雄气概。我一定会让你上哈佛、当律师的。现在,快去吧,叫波克带你进城去。”
“如果你能让我管教我的孩子,我会很感激你的。”斯佳丽等韦德顺从地跑出屋子后,立刻大声嚷嚷道。
“你的管教糟透了。你巳经把埃拉、韦德所曾有的各种机会全给毁了,我可不想让你再在美蓝身上来这一手。美蓝一定要成为个小公主,让世上所有的人都争着要她。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地方是她不能去的。上帝呀,你以为我会听任她自生自灭,同挤满这屋子的社会渣滓打交道吗?”
“对你来说他们够好的了一”
“对你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了,亲爱的。但是对美蓝,那可不行。终日与你为伍的尽是些来路不明的家伙爱尔兰人、北方佬、穷白佬、提包客、暴发户,个个野心勃勃。你以为我会把美蓝嫁到那种人家去当儿媳妇?我的美蓝既有巴特勒家族的血统,又有罗比亚尔家族的血统——”
“还有奥哈拉家族的血统——”
“奥哈拉家族也许一度曾是爱尔兰的王室,但你父亲只不过是个精明的、利欲熏心的爱尔兰佬而巳。你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一话得说回来,我也有过失。我像个有眼无珠的蝙蝠似的,什么也不放在眼里,什么也不在乎。但是美蓝对我却至关重要。天哪,我真是好糊涂呀。任我母亲、你的尤拉莉姨妈或宝莲姨妈再有能耐,美蓝也决不会被查尔斯顿的上流社会接纳的一显然,她也不会被这儿的体面人家接纳,除非我赶快采取补救行动——”
“哦,瑞特,你把这事过于当真,实在有点可笑。凭我们手里的钱一”
“让我们的钱见鬼去吧!钱再多,也买不到我想给美蓝的东西。我宁可让她去皮卡尔那种穷苦人家啃干面包,或是去艾尔辛太太那摇摇欲坠的谷仓里作客,也不愿意她成为共和党要员就职典礼舞会上艳压群芳的大美人儿。斯佳丽,你一直好糊涂啊!早在几年前你就该为儿女打算,让他们将来在社会体制中有个稳妥的立足之地一但是你却没有这么做。你甚至不愿设法保住你巳有的社会地位。到现在这个时候即使你想改邪归正,也是痴心妄想。你贪求钱财,一味恃强凌弱,糊弄别人。”
“我觉得你啰啰嗉嗉,纯属小题大做。”斯佳丽冷冷地说。她啪嗒啪嗒地翻弄账页,表示就她来说,这场争论巳告结束。
“现在愿意帮我们的,只剩下韦尔克斯太太一个人了,而你却在尽量地疏远她,侮辱她。哦,请你别再在我面前说什么她穷呀,很寒酸呀。她是亚特兰大一切正气的灵魂和核心。谢天谢地,幸亏有她。她会在这方面助我一臂之力的。”
“那你打算干什么?”
“我吗?我要挖空心思,同本城顽固派中的各位母夜叉交往,特别是梅里韦瑟太太、艾尔辛太太、惠丁太太及米德太太。如果那些对我恨之人骨的恶老太婆们非要我跪在她们面前,我也照办不误。对她们的冷淡我要逆来顺受,还要摆出痛改前非的样子。对她们那该死的慈善事业,我要解囊相助,还要到她们那些鬼教堂去做礼拜。我不但要公开承认我曾多方为南部邦联出过力,而且还要在人前背后自我吹嘘。万不得巳,我还要参加他们那该死的三运党一不过,我想慈悲的上帝,还不至于会以这种苦行来惩罚我,让我赎罪。我会毫不犹豫地提醒那些我曾搭救过的傻瓜,说他们还欠我一份人情呢。而你,我的夫人,请你高抬贵手,别在我背后捣鬼拆台:对我拼命巴结的那些人,你也要宽宏大量些,不要取消他们抵押品的赎回权,别把烂木料卖给他们,也别用其它方式侮辱他们。从今以后布洛克州长再也别想跨进这所房子。你听明白了吗?你结交的那帮狐朋狗友,谁也别再想跨进我的大门。如果你盗用我的名义请他们来,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赏脸,有意让你下不来台。只要他们来,我就去贝尔·沃特林的酒吧消磨时光,如果谁问我为什么不待在家里招待客人,我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我不愿意同你那帮狐朋狗友待在一起。”
听他说这番话时,斯佳丽心里像针扎似的难受。等他说完了,她冷笑一声道:
“这么说,你这赌棍和投机商,现在想弃恶从善当正人君子了!哎,依我看,你果真想弃恶从善当正人君子,第一步最好是先把贝尔·沃特林的那幢房子卖掉。”
这纯属试探性的一击。她从没确凿的证据能肯定瑞特是那幢房子的主人。瑞特似乎全然猜透了她的心思,突然大笑着说:
“谢谢你的高见和提醒。”
瑞特算是选择了一个最困难的时刻来实现他弃恶从善、恢复体面人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