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听到这里,哪里还能看不出肃元翊是在明着维护她。
回想往日,她与沈清仪之间的每有针锋相对,肃元翊总是隐隐有那么点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尤其是碧芜罚跪的那次,事态那般紧急,他也仅是在她苦苦哀求下才动了恻隐之心,而现在,肃元翊却破天荒的主动予以相助!
苏晚卿几是心下一转,就想到肃元翊此举,或许是她先前下的功夫奏了效,得了肃元翊的赏识,令他真的开始看重她了!
这就难怪肃元翊那日会说她当得起那支步摇,还在宋闵面前对她出言维护,他态度中的种种转变,这下总算是找到了原因所在。
这实是苏晚卿期盼了许久的,近日来她精心筹谋、汲汲营营,为的就是入了肃元翊的眼,不用夜夜担忧,生怕被他随意弃之,为的就是在他眼中成为有用之棋!
可当下成了事,却不知是不是太过突然,教人不敢轻易当真,苏晚卿的神色倒显得愈发沉静。她的睫毛微垂,让人辨不明眼眸里的情绪。
宋闵看了看她,颔首道:“属下所说绝无虚言。”
苏晚卿自然也没有不信的道理,抿唇算作一笑,淡声询问道:“王爷可是说,范尧全由我来发落?”
“是。”宋闵颔首答道。
听了这话,苏晚卿对方才的揣测愈发多了几分笃定,平素里她不过是一侧室,无权无势,凭借恩宠虽能不受冷待,但是并不能真正立威,肃元翊这是想要助她一把,给她一个震慑众人的机会。
苏晚卿低头笑了笑,肃元翊既愿意在百忙之中劳神为她筹谋,她自当笑纳,稍作思量,她唇瓣微动。淡声道:“王爷眼中不揉沙子,翊王府亦见不得这样的腌臜事,范主事品行如此,决计再留不得。必得从严惩处,让旁人也警醒着些。”
范尧即便早有准备,此时闻言,周身也是一冷。
苏晚卿看他一眼,别开目光对宋闵继续道:“不过……念在范尧这些年为王府出力不少的份上。就不送去衙门了,杖责八十,驱逐出府便罢。”
这听起来轻飘飘的一句话,说的无比轻巧,却让范尧脑中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身子也克制不住一抖再抖。
要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八十杖下去,但凡受罚者体弱一些,非得一命呜呼了去,便是范尧身子康健。也免不了皮开肉绽,命是勉强能保住了,可也将命丢了半条。
就连宋闵也有一瞬间的微怔,仿佛一时难以相信她这样一个瞧着沉静温雅的女子,会眼也不眨的说出这般颇显严苛的惩罚,不过转眼,他就飞快的垂下目光,轻抿的薄唇显出几分若有所思,沉声应道:“属下遵命。”
苏晚卿留意到他的异样,唇边逸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但心下并未有丝毫犹豫。
毕竟她与范尧无仇无怨,素不相识,对方却妄图对她施计陷害,自然不能轻纵。况且若不扼住苗头,杀一儆百,敢助沈清仪给她使绊子的人便会一茬一茬的扑上来,让她防不胜防!
这事后头的发展,也顺了苏晚卿的意,此事一了。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仆婢不论怀着何种心思,在她跟前都多了些许忌惮。
经过此番波折,年末收账终于告一段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日子再次平静下来,不过两日,小蒋氏那边就派了白艾来传话,说是南陵蒋家三爷蒋仲翰的车马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进了京畿,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京城。
蒋仲翰是蒋家三房的独子,正是大小蒋氏的同胞弟弟,苏晚卿的亲舅舅。苏晚卿在南陵那年,一直养在自己这位舅舅与舅母贺氏的院子里,每年也都不时联络着,感情十分不错,以至一得了消息,苏晚卿就坐不住了,立时吩咐沐浴更衣,收拾了一下就往太尉府赶去。
由于心下急切,苏晚卿没有走人多难行的大路,而是吩咐车夫从小道疾行,一路还算顺畅,只是当马车不可避免的驶到临近入宫的街道上时,一阵鸣锣开道声传来,马车的速度随之骤减,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苏晚卿握着茶碗的动作一滞,有些疑惑的看了红芙一眼。
通常情况下,翊王府的马车与朝中勋贵在路上相遇,都是对方主动让路的多,倘若对方身份显赫,翊王府的车夫也顶多是原地停驻,或者往一旁让一让,错车而过也就罢了。
谁也知道,天下到底是掌握在肃家手中,旁人就算再身份不凡,也无法与皇家的血脉相较。
正因如此,苏晚卿见车夫主动避让至此,就难免有些好奇来者是谁了。
红芙接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凑到车门边对车夫道:“怎么停下了,外面怎么回事?”
车夫偏过头答道:“回姑娘的话,这会儿正赶上南广王世子受召入京觐见,圣上委派了礼部的周大人作为钦差在前开道,将路封了大半,小的看前头都堵严实了,只好先将马车勒停下来。”
苏晚卿闻言顿时了然,她记得,就在她成亲前不久,老南广王寿终正寝,中正帝下了一道圣旨,将时年已有五十余岁的世子慕行晏封为新一任南广王,并召慕行晏的嫡长子慕靖昭入京面圣。
苏晚卿想到这里,也就没有在意此事,淡淡道:“我知道了。”
红芙掀起一侧的车帘,朝外看了两眼,对苏晚卿道:“主子,奴婢瞧外头走过的才是周大人的开道仪仗,估摸着南广王世子还没进城,怕是且得等一会儿,不过您也别急,想必三舅爷当下也堵在城外,一时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