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忘川自嘲道,喝了一大口酒,继续道:“这次军演就是形式主义,给某些人一个机会。无论特种旅还是金陵军区,都有一部分士官要提干,这不,军演就是个机会。特别是金陵军区,有些高级士官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了,抓住了提上去,抓不住就得回地方转业,所以两方面胜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在这场演习中的表现和个人的指挥能力,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有数,开始谁都没当回事,演戏嘛,打呗,随意折腾两下,皆大欢喜,回去后欢天喜地的提干,士官提少尉,那也是天壤之别啊,可金陵军区这帮孙子太不厚道,老兵加上新兵蛋子,都是一个鸟样,上来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仗着人多要赶尽杀绝啊,旅长当时就发话了,怕个鸟,特种旅什么困难没遇到过?对方不上路子,咱也不用藏着掖着,让他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嘿嘿,这次是兄弟我带队,给他们玩了几天,战损率高达一比八,这下那些人没话说了,灰溜溜全闪了。
“军演一结束我就跑来找你了,玩两天在回京城报到,听说你跟段叔见了个面,聊的挺愉快?经略,说到底,大家还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这次回京,兄弟肩膀上在加一颗星星是十拿九稳的,两杠四星的大校,二十四岁,全国估计也就我一个。爬到这一步,耐心稳住五六年,只要不犯错误,肩膀上弄个橄榄枝加金星一点都不难,三十岁的少将,我同样能走在前面。这你得恭喜我。近年来中央定下了干部年轻化的调子,我姐怕是也要动一动,家里在运作,没准是平调,换个更好的平台,要是运气好的话,就能在进一步,距离她的目标,是越来越近了。”
曹忘川说的很多,语速也很慢,这一番话下来,他面前又多了不少竹签,李经略静静听着,神色平静,脑海中却在飞速转动。
曹忘川这番话看似是随意闲聊,可细细想起来,怎么看怎么有种这厮在炫耀卖弄的意思,李经略不动声色,静静听下去,他很清楚,这个当口,曹忘川找到自己,肯定不是只想着喝酒吃肉这么简单,若是说没有正经事,打死他都不信,而对方这一番话下来,似乎要逐渐接近主题了。
“那确实是要恭喜你了,曹大校。不过说句实在话,你难道就没考虑过去地方部队或者直接在京城?我不明白特种作战旅的性质,但毫无疑问,出勤率肯定是很高的,也很危险。你这个年纪的副旅长,带队次数想必不少吧?我就听说过有些部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在了境外,至今尸体都没有找回来。”
李经略叼着一串羊肉串,轻声道。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曹忘川微笑道,端着酒杯,一脸平静。
“我现在要走的话,很容易,去总参挂个职务,或者下放到各大军区,带个王牌军,都可以轻松做到。但我却不想走。第一,特战旅待习惯了,舍不得一帮朝夕相处的兄弟。第二,特战旅这种部队,任何一个人呆在这里,都是一份很光鲜的履历,能为以后的道路扩宽不少,如果做到旅长位置在跳出来,绝对比现在跳出来要好得多。第三,因为我们曹家!和你们李家一样,我们曹家每一代人都为国家撒下过鲜血,战功赫赫,我爷爷辈,父辈,都是如此。虽然也许比不上李家,但是我们曹家同样是华夏军魂所在。曹家男人洒在上面的每一滴血,都能让曹家更为辉煌,我是军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死战战场上。危险?当初如果我怕危险的话,就绝对不会当兵了。”
李经略默然,良久,才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了,原本我以为我们这次见面少不了一次摩擦的,现在看啦,似乎是发生不了了。”
曹忘川果然不愧是曹家最杰出的年轻人之一,很短暂的愣了一会,顿时跟上了李经略同志天马行空的思维,哑然失笑道:“你是说你打了南宫袭月的事情?”对那位大小姐,我也只是喜欢而已,谈不上爱。每个男人都应该誓死保护自己的女人,但南宫大小姐,可不是属于我的,她只是一个我很欣赏并且在一起后家族也不会反对的女孩,为她,暂时还犯不着跟你翻脸。曹家的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家族而战而牺牲,不是为某个女人。当然,如果我爱上她的话,那今天的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当然,只是或许而已,这就是家族的掣肘所在,每做一件事,都要先站在家族和派系的立场考虑问题,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可以处处留情,周旋在何大小姐,虞妃婳,林诗画,沈湘媛这些让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中间,任何事情也不用为自己的家族负责,因为你单枪匹马,可以了无牵挂。说穿了,你是光脚的,而我是穿鞋的。这是你和我的区别,而这个区别,恰恰造成了你我很多看问题不一样的观点。”
“或许吧。”
李经略淡淡道,点了根烟:“你累,但身后有曹家,起码有实际的目标。而我呢,我的目标任谁来看,都太过虚无缥缈了,甚至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在走一段尽头是悬崖的道路,呵呵,大校,你说咱俩谁更惨一些?”
曹忘川没有说话,抽出一根烟,默默点燃,烟雾缭绕中,让他的一张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李经略神色平静,低头盯着茶几上的羊肉串,他知道,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