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
好久不见的意思。
李经略用这个词汇说恰当也算恰当,说不恰当,也算不恰当,大约三个月前在京城钓鱼台国宾馆的订婚宴上,他的确是和这位南宫家的老家主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五号楼内宾客如云,高朋满座,以对方高高在上的巍峨地位,多半对他这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会有什么印象。
当然,时过境迁,现在恐怕不同了。
一身白西装,锋芒毕露,张扬跋扈,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就毫不犹豫的挑衅南宫家家主。
李经略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但冲动起来,往往最能当得起不知死活这个评价。
杭城的夜空,大雨小道,电闪雷鸣,狭路相逢。
这个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般磅礴的大雨了。
李经略眯起眼睛,站在雨中,没有打伞,气机却死死锁定着南宫翰林身边的南宫福,在知道他在四季酒店公然和南宫袭月撕破脸后,知道矛盾不能善了的何大小姐亲自从云南再次赶赴杭城,并且提前和他科普了南宫家的势力脉络,南宫翰林最为依仗的四大干将分别称福禄寿喜,而这个护在南宫翰林身边的黑袍老人,想必就是其中一位。能够被南宫家的家族依仗看重,想必所谓的福禄寿喜实力相当不凡,但李经略却凛然无惧。他虽然再怎么不知死活也不至于跑来这里强杀这位南宫家的老家主,可对方若是敢乱来的话,李经略也不介意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在这个老头身上留下点什么。
“你先上车。”
李经略轻声道,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这场雨来的很突然,风还未起,雷鸣便至,紧跟着就是雨势骤疾,根本来不及打伞,女子身体本就娇弱,再加上南宫袭月何采薇这类的天之骄女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磨砺,身子更加娇贵,这么淋下去,事后免不了要发烧感冒大病一场。
“放心,他们两人,还奈何不了我。而且今天我来也不是打架的。”
李经略看出了何采薇的迟疑,又轻声加了一句,拍了拍她的手掌,看着下了飞机就陪着他赶来这里的何大小姐犹豫了下后走进车里,李经略这才重新转过身,相隔南宫翰林的距离不足十米。
雨幕浓稠。
那一身白色笔挺的西装,锋芒刺目!
南宫翰林眯了眯眼睛,随即张开,脸庞上也露出了一丝被岁月打磨过后的苍老笑容,不顾南宫福的阻止,向前走了几步,轻声笑道:“不错不错。小经略果然长大了,其实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只是恐怕你肯定不记得了。”
南宫翰林洒然笑道,语气轻松,带着些感慨,做足了长辈姿态,轻声道:“你们这些孩子,似乎只是一转眼间就都已经长大啦。我们也都老了。”
李经略神色平静,面对身前这个身份当得起至高无上四字的老人,不卑不亢,自身气质愈发纯粹圆润,挺直了腰杆,在夜色显得愈发挺拔。
李经略沉默不语,南宫翰林也不以为意,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三米远的卓尔不群的青年,眼中似乎有种长辈看到后辈长大成人的满足,淡笑着问道:“你是来看月儿的?”
这和蔼的模样,似乎全然不知道对方就是将他孙女害成那样让他们南宫家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
李经略看了眼后方四层楼高的疗养院,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过后,平静摇头。
“不是找月儿的,那就是为了我而来的喽?”
南宫翰林气势如深渊大海,看了看这个挺有趣的后生,苍老的身体站在雨中,没有半点不适,笑道:“找我有什么事?”
李经略锋芒毕露,却不在气势上一争高下,静静道:“此番前来,是想请南宫家主去一个地方。”
“好,你带路。算了,我坐你的车。”
南宫翰林哈哈笑道,声音爽朗,在身边南宫福神经紧绷到极限的情况下,径直来到了李经略身边,状若亲热的揽住了他的肩膀。
不问去哪,也没问去干什么。
魄力惊人。
李经略心神剧烈震动。
要知道,现在在外人眼中,自己和南宫家可谓是不死不休的僵局,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以己度人,换作自己是南宫翰林,恐怕也会想方设法将敢挑衅家族威严的狂妄之徒杀之而后快。南宫翰林不仅仅没对自己动手,反而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这个‘疯子’会对他不利,毫无防备的就这么挽着自己的胳膊,几乎相当于是把生命交到了自己手里,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南宫福是神仙,自己要杀南宫翰林,他也拦不住!
李经略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隐藏的很好的杀气也直接暴露出来,虽然是一闪而逝,但还是被南宫翰林给清晰的捕捉到。
“你想杀我?”
南宫翰林笑呵呵道,神色不变,沉稳从容,这个在京城沉浮了一辈子赢过输过怒过笑过最终平静下来的老人确实有独到之处,拦着李经略的肩膀,走向何采薇那辆奥迪,根本就不像把自己生命交给了李经略,反而有种在挟持着李经略向前走的架势。
李经略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平淡扫了南宫翰林一眼,没有说话。
南宫翰林也不问为什么,逐渐接近那辆安稳停靠的奥迪,冒雨前行,笑眯眯道:“你想杀我,却不能杀我。孩子,你是个聪明人,再怎么疯狂,也没有到丧失理智置自己于真正绝境的地步。我们几家相互抗争相互合作,打打闹闹了这么些年,也没谁敢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