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冷冷地扫过周围环峙的敌人,冥音叹了口气,“算了,真扫兴。”
玻璃珠般的重瞳再度望向我,冥音甜甜地笑开,“我们改天再见,风姐姐。”
缚住我的魔链瞬间收了回去,小小的男孩,连同漫天扬舞的魔链,就如日落后的晚霞,一点点地消散开去。
并非是畏惧,以他的能力,要全灭我们所有人轻而易举。
只是,他不想再花时间来对付我们,或者说,已经再没了兴致。
方圆百里的封界也随着男孩的离开而撤去,灰蒙蒙的天色再度支配了铁桥。
失去了魔链的束缚,我瞬间虚软下来,银澈连忙揽着我回到桥上,“凌衣,你怎么样?”
后援的千夏人员分散开去,忙着四下救助伤员,其中十数人来至我身边,为首一人朝我单膝跪下,“抱歉,风大人,我们来晚了。”
水蕴与黛非也在他人的搀扶下走来,担忧地询问着我的伤势。
好不容易缓下气来,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去照看其他人吧。”
“是。”周围人影闪动,又四下忙活开去。
“没事就好。”银澈淡淡一笑,起身便要离开。
“银澈!”我慌忙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银澈回眸,脸上的温柔如水一般化开。
我站到他面前,担忧地伸手探向他包扎的左脸,“你的脸怎么了?”
伸出的手还在半路,冷不防被突然挡了开来,“不要碰我!”
这句话有如一柄利剑,狠狠地刺进心中,大脑在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水蕴一怒之下插了进来,“银澈,你怎么可以这样,凌衣只是担心你!”
银澈却好似没听到一样,转身徐徐地向桥下走去,幽紫的衣摆在风中轻荡。
“给她道歉。”然而才走出几步,银澈便被还带着伤的风疏影拦住了去路。
“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就想一走了之?”
直视着风疏影脸上的不忿,银澈笑得云淡风轻,“抱歉,办不到。”
一个闪身绕开风疏影,银澈继续向桥下走去,谁也没能看到他嘴角的苦涩。
他脸上的伤跟那些受害者的一样,若是被发现,难免她不会追查出来。
毕竟,那些案件的罪魁祸首,是她……
我失魂落魄地摊坐在桥上,心口空落落的,就连悲伤之情也几乎荡然无存。
终于是……被他讨厌了么……
风疏影折了回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起来,为这点小事沮丧像什么样!”
水蕴连忙将风疏影拉开,“你还有没有人性,没看见凌衣都这样了。”
“又没缺胳膊断腿,光在那里自怨自艾有屁用!”
无心听两人的争执,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在水蕴担心的目光里,我转身向桥下走去,黛非依旧沉默地跟在身后。
看见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凤阳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是发生了么……”
没想到一天不在,就发生了这样的案件,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凤阳不再说什么,只是闭眼仰卧在床上,修长的紫色睫毛泛着幽微的光泽。
夜空皎皎,幽冷的月光将一切染上霜华,远方起伏的建筑蛰伏在深沉黑暗中。
我抱膝坐在自家的屋顶上,也不管单薄的睡衣能否抵得住夜晚的凉寒,悲伤如同随风摇曳的丝线,脑中只有桥上少年决绝的面孔。
银澈……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正当自怨自艾时,冷不防背后被什么一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惊醒之下,我连忙一个回身,一把抓在了屋檐边上,险险阻住了掉落的趋势。
抬头,黑色风衣猎猎轻扬,少年居高临下地站在屋檐上,银色面具下是悠然的笑弧,“抱歉,看见一个沮丧的背影,没能忍住就踹了出去。”
“你!”我一时怒不可遏,干瞪着他无语。
他优哉游哉地蹲了下来,俯视着半吊在屋檐下的我,“还会生气就证明还有感觉,要是连生气都不会了,那你就真的没救了。”
“少废话,拉我上去。”右手吃力地攀住屋檐,我有些不耐烦。
“你自己不是有手么?”
我努力沉下一口气,“没力气了。”
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装给谁看,你是想趁机报复我吧。”
没心思与他理论,我尝试着爬上去,然而因为吊得太久,手中一失力,顿时从屋檐滑了下去,整个人突然向下掉去!
就在我骇然的瞬间,右手刷地被抓住,稳稳止住了我的落势。
“喂,你……”弥夜微微一怔,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我拉了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可不像你啊。”
仿佛要打破夜晚河畔的宁谧似的,坐在右侧的弥夜侧头看着闷闷不乐的我,小心翼翼地笑着询问,面具下俊朗的脸被月光染得剔透。
“不关你的事。”将下巴枕在双膝上,我丝毫不想理会他。
“是是,不关我的事,就算要喝西北风,就不能多穿点衣服?”
他脱下自己的皮风衣,轻轻地盖在我身上,自己只剩下一身黑色劲装。
“喂喂,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视我,给点反应好吧。”
被他这般连番追问,心底隐藏的苦楚终于再也掖不住,顿时一股脑儿倾斜出来,化作了潺潺的泪水,倾流而下。
这下彻底让弥夜慌了神,“喂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没惹你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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