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雾排风而行,声势激增之际,不足半息,此器的体形,就赫已庞大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乃至遥眺而观,它竟好似一堵屹立万年的朱色高墙,如今正在天地伟力的推动之下,狂猛而朝日月驶。那赫赫声威,宛在宣告,它不但可以挡下那些奇迅的青黑光点,更可以撞死不知天高地厚的云山。
双瞳异转如故,双腿交迭依旧,得见此况,云山当场就是一声冷哂。
这般宽广过丈,厚达尺仞的法器,哪能是一练气修士可以驱动的?此器之庞沛,倘若真实无虚,那么就算是以他之能,真元一霎罄空,神识充之以全,也绝不可能御之飞移一寸!
知其在装神弄鬼、诪张变眩,故而他的奔袭速度与方向,一不曾减,二不曾换,始终是神抶电击,直指侏儒的立身之地。只是为了以保万一,在那些青黑影子飞离其手之后,他的两臂落势一现,便也同时十指骤屈了起来。
于是乎,心念一动,赤光一耀,他便又握住了两柄炎竹钎。
却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他掌中方寸之地,正驱灵引元聚风云,便有“噗噗噗噗”的几声钝响,接连轰向了彼方二人的心神!
却是那十八根风松针,后发先至,竟是准确无误地击破了那些,正自迅疾而飞的赤色焰雀,使之轰然溃散了开来,如焰火零星一般,即时湮隳在了空气之中,更让灵识与之相连的鹄面人,蓦地发出了一声惨然惊骇的闷哼暗叫。
听闻此声,侏儒登时就是双目一缩,悸荡灵台!
于是法力骤急,双手复又突地一阵疾舞,便如穿花蝴蝶般,化生出了绵亘无数的残影,瞬时鼓荡出了十几道青白交杂的符文光芒。
其符凝后自动,似有灵智与生命,其状如蚕与蝌,扭曲游动而不止,并非是云山曾见过的任何一种符字灵言。且其方一出现,伴着一道狂狮怒吼般的咆哮,更是就争先恐后地,齐齐没入到了这片雾色夜气之中,全然没了影踪。
“疾!”
明明翩飞已远,明明气机无变,然那朱色玉印,在这一字之前,居然是山崩钟应般地,猛然一胀一缩,当即就绽放出了一圈朦胧影绰的青翠之光。其芒生于内而透于外,明暗间隔有致,竟是直如一盏被困在栅栏中的烛火。
随后一溜烟的工夫,朱色猝消而青光澈,此印便于这尺波电谢之间,土崩瓦解成了数目无算的玉质碎粒。
之后一瞬青光黯,于是这些诡异而藏的玉质颗粒,应其灵气一涌,便就乍然聚拢凝缩在了一块,化为了错落成层的,数千根牙签粗细的青玉针锥。
针列如军,森森然如万剑御。
锥叠如叶,萧萧然如千树摧。
于是乎——
厉啸随行间,这些改头换面的玉色,便成了一场欲强留江边行色的怪雨盲风,劈头盖脑地,砸向了云山倏然一变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