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王桥用纸巾擦了鼻孔,道:“我们明天准时在这里守点,一定要把这股歪风刹下去。从今天得的经验来看,环卫所不能再用容易损坏的花胶布,必须要用可以反复使用的帆布。”
乔勇累得够呛,不想继续守卡,道:“桥主任,明天能不能让环卫执法中队来守公路。我们都还有一摊子事,守在这里不是办法。”
王桥断然否定道:“我们坚持三天,再让环卫执法中队守三天,然后开展不定期巡逻,明天记着所有车全部换成帆布。”
乔勇苦着脸道:“环卫所的钱都拿去付受伤工人的医院费了,你能不能给委里财务说一下,借点钱买蓬布。”
财务是由一把手乐彬直管,副主任要用钱得提前打招呼。王桥给仍然出差在外的乐彬拨通电话,报告了守卡成果以及当前需要解决的问题。
凡是涉及垃圾场的事都很敏感,乐彬在电话里表态道:“买帆布很有必要,可是建委的钱估计还得等几天,财务实在没有余钱,你暂时让垃圾车用花胶布,有了钱就换帆布。”
王桥道:“既然乐主任同意买帆布,我想办法买去赊,等以后付帐,这样可不可以。”
乐彬道:“能赊到帆布当然好,帐上有钱立刻就付。”
乔勇一直站在旁边听王桥与乐彬对话,抱怨道:“没钱就用花胶布,飘出来就飘出来。不是我们不努力,确实是条件不允许。”
王桥道:“委里同意我们买帆布,还答应帐上有钱立刻就付,我们就要开动脑筯想办法,光是抱怨有什么用?你没有听到建委和阳和镇两个头头说话之难听,听到以后也受不了。但是我们回过头来反思,如果我们管理上没有问题,他们也不会凭空指责。”
“环卫工作要想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乔勇知道王桥是一片公心,便将牢骚话收了起来。道:“桥主任,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万万不能,大小垃圾车十四辆。每辆车买一块帆布就要上万块钱。现在商店老板狡猾得很,肯定不愿意赊帐,更何况一次赊这么多。”
王桥打断他的话,道:“社会上的垃圾车和镇街垃圾车一共有多少辆?”
乔勇极为熟悉业务,没有思索。张口就报出一串数字:“乡镇车共有十一辆,企业车有三辆,学校车二辆。”
王桥道:“通知有垃圾车的单位来开会,十六辆车,每个车每年收500块钱保证金,年底退还。如果不够,我们分两个档次,乡镇车是政府出钱,就收1000的保证金,这样能收到1.1万。五辆单位的车收500块的保证金,3000块钱,合计就是1.4万元,够我们买帆布了。”
乔勇犹豫道:“政府出了不能乱收费文件,我们这种做法违规了。”
王桥道:“垃圾场是火药桶,特事就要特办。主意是我出的,如果上面追查,由我负责。”
姜大战支持王桥的决定,道:“外单位的垃圾车最不听招呼,我们收了保证金后。他们违规,我们就扣钱,比守株待兔效果好得多。”
王桥道:“说干就干,明天再开整顿垃圾车工作会。所有单位都要派人参加,如果不参会,垃圾车就不准进垃圾场。在会上通报这两天我们守卡的情况,然后收保证金。”
乔勇见王桥拿定了主意,不再反对。
一行人来到了阳和垃圾处理场。
王桥来到焚烧炉前面的坝子,抬头看着不浓不淡的灰烟。又紧锁眉毛。乔勇道:“桥主任不太喜欢这个焚烧炉?”
王桥指着灰色烟雾道:“这里面有二恶英,严重污染空气,比臭味危害大得多。”
乔勇道:“我不管有没有二恶英,只要垃圾不臭,苍蝇减少,村民不找我的麻烦就万事大吉。”他话说得直白,是完全站在环卫所的立场看待这事。
王桥望着灰烟,道:“但愿我是杞人忧天,这里面没有二恶英。现在上上下下都很重视环保,这个设备早晚就是一个火药桶。”
乔勇道:“垃圾场的事情能拖一天算一天,拖不下来以后,县里自然会处理。”
王桥最不喜欢乔勇的消极,但是也能理解其心态。他来到焚烧炉前,问正在操作焚烧炉的工人,道:“曹场长今天在不在?”
环卫操作工道:“在办公室。”
曹致民平时常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到了下午五点,居然还在垃圾场,这让王桥感觉奇怪。他走到管理房办公室门前,推开虚掩的房门。管理房内烟雾缭绕,三个人坐在房间打流行于昌东的土牌,桌上还放了一叠钱。
王桥一言未发地看着曹致民。
曹致民的伯父曹勇曾是城管委一把手,姑妈是职务不高位置要紧的建委财务科科长,有了这两层关系,他不免对新来的年轻副主任有所轻视。
乐彬正在通过各种渠道做工作,争取明年财务独立,目前己经有了眉目。为了减少变数,为人稳重的乐彬多次叮嘱王桥暂时别动曹致民。
王桥也是识大局顾大体之人,对于曹致民一直隐忍不发。今天,曹致民一伙人聚在工作场所打牌,这超出了王桥能够忍耐的底线。
曹致民扔了一枝烟给王桥,道:“王主任,抽烟。”
王桥没有接香烟,任凭香烟落在地上,冷着脸道:“现在几点钟,还没有下班吧。上班时间在办公场所赌博,这是什么性质。”
曹致民极为尴尬,讪讪不语。
牌友白志勇是操社会的人,觉得被扫了面子,站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