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礼乐队伍的最尾端走离相府门口,手举“囍”牌或者手提花灯的迎亲队伍便紧接着跟了上去。
然后,才到身为新郎的朱常洵驱马前行,江抒所乘坐的凤辇则紧随其后。
在凤辇的后面,是数十箱封着带有墨色“囍”字的红纸的嫁妆,皆由双人抬着。
再往后,是手举“囍”牌或者手提花灯的送亲队伍。
由于这场婚事是国喜,皇家的大婚,并不能像普通官家子弟那样直接进府拜堂,需要先行进宫参拜,一行浩浩荡荡地出了叶府所在的小时雍坊,便向东转进了西长安街的东段,准备沿着西长安街、石碑胡同、西江米巷这条路线到大明门。
现下虽然已是深冬,外加雪后初晴冰雪消融,天气格外寒凉,但皇家大婚排场的奢华壮观,还是吸引了众多的人。西长安街宽阔的街道上,除了清出来的以供迎亲送亲队伍通行的中间位置外,其余地方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在欢畅喜庆的乐鼓声中,江抒隔着凤辇一侧低垂的红纱向外望去,只见外面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哼,果然是她!”正在这时,那边的纱幔突然被寒风掀开一道缝隙,挤在人群中的便装打扮的王曰乾看到凤辇中所坐之人的确是她后,低垂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满脸怒意地拨开前面挡着的人就要冲出去。
“曰乾——”一旁同样身着便装的朗莫急忙伸手拉住他,“你要去做什么?”
“卑职要去问问她,让大人在风雪中等了整整一夜,现在却在这里风风光光的出嫁,到底是什么意思!”王曰乾冷声道出句,随之将他推开,抬脚准备继续前行。
“不许去——”朗莫迅速上前将他拦住,向着那缓慢前行的凤辇望了一眼,语调严肃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闹,她的名声就毁了!以后让别人怎么看她,让她在福王府如何自处?!”
“她如此耍弄大人,大人何必为她想这么多!”王曰乾板着面孔道,“她这种人,就该被人唾弃,就该得不到好下场!”
“也许……她不是故意不来的,而是迫不得已。”朗莫眉头轻微一蹙,低声为江抒辩解。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却发现竟然那么苍白无力,连自己都不能完全说服。
“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她就是贪慕虚荣!”王曰乾对此并不认同,“大人还看不明白嘛,她根本放不下那个高高在上的福王妃的位子!”
“无论怎样,不许你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朗莫并未反驳这话,稍作沉默,沉声强调道。
“可是……”
王曰乾还想再说什么,但才刚刚开口,又被他轻声打断:“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不想让她轻看于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不想让她庆幸地认为,幸好没有跟我走……”
“大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走吧。”朗莫淡声甩下句,落寞地转身,走向一旁的无名巷道。
王曰乾看着他走远,虽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伤害他家大人的人,但自家大人都这样说了,他也总不好违背他的意思,再次冷冷地朝着那凤辇瞪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