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面人说到最后,本就意味深长的口吻还挤出了一许嘲讽。
祁言淡笑,姿态平静不起涟漪,透着如风般的清雅,“在意与否,跟阁下你有何关系?至于我对她了不了解,怕是更同你沾不上边吧?既然如此,你又何需在此废话,惹人嫌恶呢?”
闻言,回过神的慕晴染唇角也漾起丝浅笑,没有看出来平时温文儒雅的祁言锐冷起来时,口舌竟然也是如此不饶人。
虽然看不见金面人的表情,但从他骤然凌烈一些的眸光里,便不难知道他面具下的脸肯定是变了好几遍。
“惹人嫌恶?”金面人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被面具遮住的唇角噙出一丝笑意,“难不成是因为打断了你们接下来要做的苟合之事,才会心生嫌恶?”
说话的同时,金面人锐利的眸子扫视着慕晴染祁言两人,眼神玩味,更是透着几分轻蔑鄙夷。
祁言蹙紧眉头,俨然对金面人口中所出的污言秽语不满,正想对金面人出手,慕晴染却轻握住他攥紧的拳心,对着他微微摇头后,自他的身后走出,迎视上金面人的视线,唇角慢慢勾出如梨花般得淡笑,“男未婚,女未娶,你用苟合这一词也未免太不恰当了吧?显得你就跟没读过书一样,我们这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义,你应该用情投意合才对嘛!”
慕晴染的冷呛也没有让金面人生气,而是噙出更多的笑意,“你呆在宸王府不曾离开,不是因为想嫁给宸王君莫离吗?怎么这会就变成同祁二公子情投意合了?”
“你有意见?”慕晴染与祁言对视一眼,又回眸望向金面人,高抬下巴。
“意见倒是没有,就是…”金面人连连摇头,顿了顿,接着说道,“不太明白,既然你同祁二公子情投意合,为何不让他娶你,两人天天厮守在一起,而是要呆在这宸王府中,怎么都不离开?”
祁言紧蹙的眉挽成了疙瘩,没有去在意对方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对慕晴染的事情有些了解,而是紧看向慕晴染。
说实话,他不是没同她求过婚,而她却从来没有答应过,而他也不是跟她提过,她的身份其实早不宜再住宸王府,而她也是一直不曾想过要离开。
因此,金面人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其实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谁说情投意合就一定要厮守在一起?你既然对我的身份了解就应该知道我是天煞孤星,跟我在一起的人轻则多灾多难,重则性命不保!因为我喜欢他,在乎他,所以不想害他,更不能让他为了我以身试险,那我便只有不嫁给他!至于我为什么留在宸王府,那是因为我没地方去啊!留在这里,有宸王府做靠山,不仅吃穿不愁,还有人捧着不说,又不用在乎这里的人会不会因我出事,以后若是宸王做上了储君,凭着以前的关系,以后的日子我更是不用愁了,只要我不傻,那我当然不会离开了。”
柔浅的声音了弥散在空中,祁言心海一颤,怔怔的看着她。
鈱轩苑围墙的另一边,君莫离重重地靠在墙上,空气中,睫毛颤了又颤,漆黑的瞳仁里满是不敢置信的哑光,从惊愕到自嘲,再到落寞,最后到黯然无光…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任那些年他怎么赶她,她都从未离开的理由!他一直想不通一直想嫁给祁言的她,为何会一直守在这府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君莫离笑了,笑的越来越炫目,唇角的梨涡在夜色的星辉斑斓里更显隽美,只是描绘出的那么自嘲连空气都在隐隐刺痛。
因为喜欢在意,所以不愿意害祁言,不愿意让祁言以身犯险…
因为不受她喜欢在意,所有她才愿意呆在自己的身边,呆在自己的府中,是吗?
一时间,君莫离觉得自己很蠢,竟然蠢了十年。
想着那一年承受父皇的怒气与惩罚,每天寅时去皇宫太庙中静跪两个时辰,被父皇揍了无数次,被威胁要么娶亲要么杀了她,甚至要将他的一切都收回。
还有这些年为了她所作的努力,无疑的都是一场笑话,天大的笑话。
缓缓垂眸,双拳渐握,黑夜的深邃下,星光里逆洒在他的脸上,上演着别样的落寞,如黑曜石般的目光仿佛被抹上了一层烟灰的尘埃,想要剔除却如影随形。
后来那边说了些什么,他已经不想去听,目光缓缓闭上,再度睁开的时候,只有比寒更冻裂的锐,尖如锥,冷如雪…
君莫离晃了晃头,将记忆中的那一幕从脑海中摇出,凝眸看向怀中小人儿。
想着自己先前厉声让她滚得越远越好,却又害怕她真的离开忍不住过来的行径,气呼呼的凑头在慕晴染的唇上狠狠一啄,发泄下怒气,然后抱着睡的跟猪一样的她沉沉睡去。
这是这么多年里,他睡的最好的一觉。
清晨,山涧的雀鸣传进耳朵的时候,君莫离迅速睁开了眼,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夜魅办完事回来的时候,看着冰冷着脸站在门口摆明等他的君莫离,眉心淡淡挽了挽,还不等他说话,君莫离不算客气的口吻便率先响起。
“谁准你将她一个人丢下的?”
夜魅撇了撇嘴,不太将君莫离释放的冷气当回事,理直气壮的回道,“不是你吩咐我去宫中处理事物的么,怎么说起我了!”
“我是吩咐你去处理事物,但是没有让你任她一个呆在这里,出事怎么办?”
凌烈的声色没有让夜魅心生畏惧,反倒是有些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