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露的耳中,率先传来的是清脆的铜锣声,而不是马蹄声,依旧紧跟着清露的小幺听到之后,面带轻松地说,“估计是沈将军来了,旁人是来不了这么快的!”这个说的自然是,现在身为露城副将的沈田了。
护卫中很快有人敲锣回应,敲得很有节奏,清露估计这是有固定含意在其中的。至于更具体的,清露就猜不出来了,那应该是军中的秘密了。
即便如此,依旧有一队小厮,向着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想来还是不放心,要再次验证。
当坐在车厢中的清露终于感到马蹄震颤时,锣声已然停止了,又过了一会儿,才看到那铺天盖地的骑兵,从天边如同翻涌的浪潮般席卷了过来,让第一次看到如此情景的清露,感觉十分震撼。
清露问小幺,“若是狄人多派些骑兵过来,咱们可要怎么办?”这打仗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情况简直是瞬息万变。
小幺说,“打不过,咱们自然是跑了,有爷和小厮们护着这辆车,突出重围跑到露城不成问题,而且根本就不用跑那么远,”冲着沈田来的方向示意,“这不,救援的人就在不远处,准保让这些人依旧有来无回!”
清露恍然,“怪不得狄人没有从一个方向猛冲而是包围,想来就是怕我跑了!”
“况且,”小幺告诉清露,“狄人不可能来得太多,太太别忘了,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儿,狄人这是入侵,先别说他们得到消息后,仓促之间能不能召集起来那么多的人手,就是咱们的斥候和巡查兵,也不是那么容易瞒过的,这次其实也发现了,只不过是有潘爷提前的吩咐,这才没赶过来。”
清露点头,“我不是不放心你们秦爷的安排,我就是好奇!”
说话间,那些骑兵已到了近前,沈田跳下马来,捶胸顿足地向秦怀恩认罪,“见过秦爷、王爷,末将营救来迟,罪该万死!”这战场都打扫完了,从尸体的数量上,不难看出方才的惊险程度,也不知道吓没吓到太太和小公子们。
秦怀恩倒是不这么看,“晚什么?整整比约定的地点提前了一百多里,再早来,狄人被你们吓跑了怎么办?”那样的话,整个计划就完全被破坏了。
沈田笑了,“爷,末将虽说是一见到下雨就知道事儿不好,但还是派出多队斥候打探过了,”若论谨慎,再没人比他强的了,“确定是前面交上了手,这才全速赶来的!”不然的话,也不能现在才到。
“嗯!”秦怀恩点头,“不错!”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将领是有权力根据具体情况,临时修改作战计划的,只要当初的既定作战目标能顺利完成,就是有功!
沈田这次就处理得非常好,而当初让沈田做为接应,秦怀恩就是看中了他不同寻常的稳妥,他也一点儿都没辜负秦怀恩的期望。
看着那些一个个像从水中捞出来样的兵士们,秦怀恩的心里也是很感动的,能这么快地赶到,可见他们在大雨中如何拼命赶路了,想来这次遇袭,一旦护卫们显出败绩,清露和孩子们同样会万无一失的。
将指挥权交给沈田,秦怀恩转身上了清露所在的马车,然后毫不留情地驱赶着已经“没用”了的程一针,“回你自己的车上去,我要梳洗更衣!”
刚刚经历的一切,让程一针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再说,他现在也还穿着脏兮兮的湿衣裳呢,在小幺的搀扶下,他青白着一张脸,软塌塌地爬下了马车,去乘自己的车,连看都没看秦怀恩一眼。
秦怀恩冲着程一针的背影喊,“你不知道自己很没用吗?为什么非得逞能?我看你连我的儿子们都不如!”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清露刚想劝秦怀恩,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却没想到,程一针到底还是回过头来,想反驳,又一时找不到恰当有力的言辞,索性如同耍无赖的孩子般,朝着秦怀恩重重地“呸”了一口后说,“有下次,我还来!我气死你!”脸色却已比方才好了很多。
秦怀恩嘴角微翘,转头对清露解释,“你不是说,上战场会有留下心病啥的?”
清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讽刺和揶揄,就是秦怀恩给程一针做心理疏导的方式——还真是够特别的!
不过,看着程一针已利落了不少的上马车的动作,清露也不得不承认,别管多另类,秦怀恩的方法对程一针还是很管用的,在清露的眼中,男人们之间的友谊,虽说有点奇怪却很是令人感动。
简单地扯了帘子,清露就在马车里面换起衣裳来,天热穿得少,换起来还是挺快的,等她掀开帘子时,发现秦怀恩和孩子们全都光溜溜的,不禁笑了起来,父子五个,各自穿各自的,清露就看着,也不帮忙,等到秦小四实在穿不上了时,才伸伸手。
他们这次丫鬟嬷嬷等下人,一个都没带,连不会武功的小太监都留下了,会武功的有一部分充作了车夫,所以这些小事儿全都是自己动手,也算是对孩子们的一种培养了。
等一家六口全都换好了衣裳,并简单地梳洗了,他们已在兵士们的簇拥下,离战场好远了,秦怀恩回头看去,轻声感叹,“等到明年,那片草场会更加肥美!”明明只是极为平淡的言辞,却让人感觉到了深深的哀伤。
是的,从黑土城往西往北的这片区域,草场特别丰美,除了地理位置的关系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不知埋藏了多少鲜血和生命,以往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