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梅早有准备,立马跳开一步,灵巧地躲开了。
清露则阻止道,“秀芬,当心脏了手。”
刘秀芬看了秦秀梅一眼,忿忿地放下了手。
现在的秦秀梅的确脏得可以,她的头发乱蓬蓬的,黏腻腻地打着绺,上面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像泥垢又如同什么东西腐烂了。
唇上有两条时不时流下来的鼻涕,脸颊上有挨了打后的青肿,皮肤裂了口子,不知是冻的还是因太长时间没洗过干出来的。
她身上穿的一套袄裤,历经在秦家的打柴生涯和在林家这段日子的打骂后,又脏又破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就连露出来的棉花都是黑的。
秦秀梅现在这副样子,活脱脱地就是个乞丐,打她还真就能脏了手。
秦秀梅虽然是被刘秀芬吓着了,可还是不怕死地说,“大哥大嫂,大过年的,你们就让我进去暖和暖和吧,我不捣乱……”
清露摇了摇头道,“不行!莫说我们不是你的大哥大嫂,就算是,也没有让你这么脏的人进来恶心人的,还有,你还撒谎,说什么你是秀才娘子,另外,我还怕你抢东西吃!”
一听说有吃的,秦秀梅的眼睛立时就亮了,这也是她今天不顾脸面和林胜德的毒打,非得跟着来的原因。
昨天夜里的烟火晚会,虽然林家母子没来,但石岭村是有人来的,回去后一通描述,不光是美景,还有那美味的扁食,别说是很久都没吃饱的秦秀梅了,就是对其他的村民来说,也是很大的诱|惑啊!
“爷,太太,好歹看在我是秀才娘子的份上……”秦秀梅一边哀求,一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那副拼命的架势,刘秀芬和栓子已不是头一次看到了,当初在林家抢点心吃时,她就是这样的。
可见被秦秀梅闯进来的后果。
不过,这一回,秦秀梅可冲不进来了,栓子早有准备,和三个药童一道,抄起长柄的草叉子就往她身上戳。
秦秀梅被吓得连连后退。
好好的日子,被搅闹成这个样子,林胜德早就忍不住了,而且他也看到了,秦怀义夫妇,秦怀礼和秦秀娥,都是在的,竟然没一个人上来给秦秀梅求情的,见了秦秀梅还都躲得远远的。
可见秦秀梅现在在秦家的地位,就是今天,大过年的,秦秀梅到了小岭村,竟然都没说去给秦大川拜个年!
林胜德觉得自己对秦秀梅好的那些日子就是个傻子,到了此时,他若是再不站出来表明态度,给清露个脸面,那他就再无机会了,当即大声说,“我早休了这无德妇人,往后她若再胡言乱语什么秀才娘子的话,大家就可到县衙告她!”
清露立马接受了林胜德的好意,“你们都听到了吧,她不是什么秀才娘子,她欠下的银子,秦老爷也不肯帮她还,所以我也没必要看谁的面子了!”
清露冷笑一声,对秦秀梅说,“你是不是觉得,大过年的,我是不好意思问你讨债的,所以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到我门前来闹了?”按照习俗,都是腊月结账的,正月是不能去旁人家讨债的。
秦秀梅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清露又提高了声音说,“秦秀梅,你恐怕是忘了吧,你欠我的可不是债,我是看在秦老爷和林秀才的面子上,才把它叫做债的,现下既然秦老爷和林秀才都不肯管你,和你没啥关系了,那你的债可就不是债了,而是你偷盗的证据!”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这件事,了解详情的人太多了。
清露大喊一声,“来人,不用赶她走了,把她捆起来,等到正月初十直接送到县衙吧!”现在县衙正放年假呢,当然了,突发事件也是有人管的。
只不过,清露实际上是并不想对秦秀梅怎么样的,她想让秦秀梅过的日子,秦秀梅其实已经过上了,但秦秀梅不珍惜不满足,现在又闹出这么一件事儿来,清露只能让她过得更惨一点,但依旧不想亲自动手。
清露的话,吓得秦秀梅“妈呀”一声尖叫,转身就跑,从她跑的速度上来看,她在林家其实是没吃太多苦的,之所以外表看起来那么恶心,和她自己的懒惰、不爱干净,也有很大关系。
这是大家最后一次见到秦秀梅。
秦大川和林胜德不肯帮她还债,这一点秦秀梅心里是很清楚的,现在清露又要绑她去见官,这两家人就更不会管她了,为了不被她带累,秦大川和秦怀仁估计连杀了她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她从村子里跑出去后,就去了县城,又怕在县城遇到熟人,就又跑到了另外的地方。
她丑笨懒什么都不会干,性格也不好,即使和乞丐们在一起,大家也都看不上她、欺负她。
她没办法,就去最下等的窑子当了娼|妓,在她的心里,这是个不错的活计。
活计是不错,可她的生意很不好,她只好一再地降价,最便宜的时候,一文两文的她也干,她真的成了她曾骂过旁人千遍的“贱|人”,还是最下|贱的那种。
这样的做法,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接着,又赶上了灾年,不管怎么便宜,她的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连最下等的窑子都不肯再收留她。
当她意识到命不久矣时,才想到原本在家里和林家的那种只要干活就有吃有住的日子,是多么的好,只可惜,她的贪心贪嘴和不能审时度势害了她。
她挣扎着想回到小岭村,结果因冻饿和贫病死在了路上,这时离她从小岭村出走,还不到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