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琬忙去沏了杯茶,小心冀冀的递到刘镛面前,乖巧的讨好道:“父王您消消气,他们不孝,回头禀到宗人府去,看他们还有脸没有,父王还有琬儿孝敬您呢。”
听着这蠢话,刘镛无力的闭了眼。
刘瑜送云朝去她住的悬藜院。
云朝想着这院子的名字,心下暗自感概。
听说刘家在前朝,便是有名的贵族,所以天启帝并非是草根皇帝,然后他们这一辈的孩子,不但名字和玉字有关,连自己的院子也是和玉有关的。
比如她现在的院子悬藜,便是四大美玉之一。
这可真算是和玉器杠上了。
这是多缺玉呀。
看着妹妹微扬的唇角,显然没有受到父亲的影响,刘瑜心情也好起来,摸了摸云朝的头,刘瑜道:“琯儿安心住在家里,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哥哥呢,哥哥会照顾好你。”
云朝觉得刘瑜这个兄长当的,当真是称职的。便抱住了刘瑜的胳膊,笑道:“哥,我不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也不用为我担心,我早就不再是从前的玉琯儿了,就算哥哥不在,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之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就如同茅草比之利剑,只有被斩切的份儿,茅草便是有十八个脑袋想办法,那也拿利剑没办法。”
说的刘瑜失笑:“琯儿说的是。是哥哥多想了。”
“哥哥是关心则乱。”云朝笑道。
她的亲近,让刘瑜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从那次在盱城县古庄相见,妹妹这也算是头一回对他表示亲近的。最让他惊喜的是,这份亲近没有半分刻意,那便是妹妹在心里当真认他这个哥哥了,哪怕她并不记得从前的事。
“你,不怪哥哥当初没有保护好你?”
刘瑜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对她的好,她也都看在眼中,一个人如果有别人对你这样好,你还无动于衷,那和石头还有什么区别?
云朝自认自己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恩的爱恨分明之人,何况他们毕竟是这世上最亲的血脉亲人,她待他亲近,也是天性使然,便笑道:“从来也没有怪过,而且本来就不是哥哥的错,正常人哪里能想象神经病的破坏力有多大呢?就算想到,也没办法弄明白她们的脑回路,会想出什么样折腾人的法子来吧?左右如今已经知道她是神经病了,也就不用再担心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
刘瑜被她的话说的也有些无语,可不就是神经病么?
便好笑道:“有什么奇怪的事?”
云朝想了想,道:“秦王,当真是大齐有名的将军?军事上的天才?皇伯父的半壁江山,就是他帮着打下来的?”
提到秦王之于大齐的功,还有他军事上的才能,刘瑜虽然深恨他,却也不至于在这上面诋毁刘镛,便道:“是,别人都夸哥哥是少年天才,然我这一身本事,多并是他教的。他纵然有些事情上着实糊涂,却倒也还记得我才是他的嫡长之子,这个王府,将来还是需要我来继承的,所以他虽不喜我,自我开蒙,在教导上,他却也是一心一意,并未曾藏私。我八岁便跟着他出入军营,十岁跟着他上战场,十三岁便被皇伯父给扔到边军,虽说外祖父待我极为看重,手把手教过我不少,外祖家的舅舅们亦教我良多,然若没有他给我打下的那些砸砸实实的基础,我未必有如今的成就。琯儿,哥哥知道,你或者也恨他的,可他毕竟……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看来秦王这脑回路奇葩的人,也不是没有优点的呀。虽然奇葩了点,却也有些可取之处,唉,都是真爱误人啊。
云朝默了默,轻笑了一声,才道:“哥你说错了,我并不恨他,上京城的大街上那么多人,我恨他们干什么?”
“琯儿……”
“哥,”云朝打断了刘瑜的话,住了脚,转身对着刘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哥,有些话兴许说出来便是大逆不道,可你是我哥哥,当着你,我想说清楚。免得以后大家误会。我虽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可是我想,我也曾经试着讨好他,想得到他的喜欢,对他有孺慕之情,所有的儿女对于父亲,都会有这样的感情。他生了我,而我身上有一半母亲的血,所以这一份荣华富贵,我受之无愧,因为我的命,不是我自己求来的,是他们自愿给的,父亲也罢,母亲也罢,他们原该照顾我长大,在他们给了我生命之后。如此,才有权力要求我回报。都说为母则强,我想母亲当初也是爱我的,然而她……再说秦王,他生了我,就该对我负责,就象他教导了你,是他的责任一样。他既给了我生命,就该让我平安长大,可是他却任由我出事,我出事之后,他任由害我的人从容活着……就算有所谓的生恩,可是琯儿死了,至少是死过一次了,那么这一分恩情,琯儿已经还给他了。从此,两不相欠,自成陌路。我不会当他是我的父亲,亦不会叫他一声父亲。我已经对他说过,大家各不相欠,从此互不干涉,自是两生欢喜,如此,也就是了。哥哥若是指望我对他还有父女情份,我只能说,命,我还给他了,我做不到!”
刘瑜叹息了一声。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只是希望妹妹能快乐的长大。可是生在这样的家里,有这样的一位父亲,这样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期望,显然也是奢侈的。
妹妹对父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那便不会再为此而伤心,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