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呆了呆。
她到燕家这么长时间,姑母不大知道她在外头的样子,祖父是从来不觉得她有错的时候,待她远比待几个兄长更加宽容,她自己其实也是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尤其是在族人面前,无论耍横还是讲道理,都会先占着一个理字,所以从来没有人批评过她的教养问题。
如果她真是小郎君,刚才自然没有不妥之处,那三位虽是少年,也算是好友,这样打招呼确实没错。
可问题她是个假小子啊。
这就有问题了。
哪怕是在深知自己的家人面前也不该如此。
更何况,后头还有大堂兄小夫妻两个,以及独孤家的人呢。
独孤家的两位舅母,可不知道她就是明珠郡主。哪怕爱屋及乌,也乌不到她身上呀。
所以当然会因她而觉得燕家小娘子的教养有问题。
这下她是真知道错了。
“小十叔,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会改。”
如此低眉顺眼,倒又让燕展昭心疼起来。
他喜欢她张扬的样子,喜欢她恣意的笑,他不愿意他的小狐狸被世间礼教束缚,她应该保持她的本真,那才是他喜欢的小狐狸。
燕展昭在罗汉床上坐了,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朝儿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当着外人的面,自有顾忌,可在咱们家,你该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世间礼教对人多有束缚,但人不该为礼教而活。朝儿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大概,也只有爱她的人,才会待她如此宽容吧。
人虽非为别人而活,但挑战礼教的人,要么是可以自己制定规则的人,要么就只能面对别人的非议。
云朝觉得她又不是吃饱的撑的要去挑战社会规则,哪怕它有不合理的地方,但她远没有强大到可以自己去制定规则,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在礼制之内,寻找适度的自由,才比较符合她的行事标准。
而家人的宽容,更不该是她可以去恣意挥霍的东西。
正如小十叔所言,人家说她缺泛教养,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人家只会说,燕家小娘子的教养不好。
她未必在决世人的眼光。
但她绝不会让人说燕家不好。
祖父对外放言,她是由祖父亲自教养的。
说她教养不好,岂不是对祖父的否定?
哪怕她不在意燕家,可她在意别人对祖父的评价。
虽说是无完人,可当你爱重一上人的时候,便听不得世人说他半个字不好。而不会容忍自己去给他脸上抹黑。
“小十叔,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非议,那些对我都不重要。可是我是祖父的孙女,是他老人家一手教养出来的燕云朝,我怎能给祖父脸上抹黑呢?以后,其实世间敢当面说我不好的人,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可是他们面上不会说什么,可私底下却会说祖父没有教好我。这是我不能忍受的。我以后定会注意。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小十叔是知道的,世俗礼仪,因祖父疼爱,教我的并不多,以后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小十叔定提点我。等到了码头停船,我便去独孤家舅舅面前去求一个教养嬷嬷来。哪怕现在没有合适的,他们应该也会给我按排一个合适的人来的。我绝不会给祖父丢人。”
这孩子,叫人怎不疼她?
燕展昭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只别太辛苦自己。不管是我,还是你祖父,只望你过的自在开心便好。我……咱们家,还有你的身份,都不需要你为别人的目光而活。”
云朝点了点头。
想到他们在楼上说话,八叔燕展映一个人在楼下孤寂,云朝笑道:“不如把八叔也叫上来,我们抹牌玩好了。”
“抹牌?”
云朝调皮的眨了眨眼:“小十叔先别问,回头等八叔上来,你就知道了。翡翠,你下楼去请八叔上楼。墨璞,再加一盅茶来。”
自从纸坊做出了盒用的硬纸出来,云朝就裁了扑克牌,可惜不能印刷,牌是她自己闲的无聊的时候画出来的。这次上船,想着路上无聊时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因此特地带了十副牌过来。
她和小十叔,再加上八叔燕展映,刚好可以斗地主。
云朝摇头晃脑道:“锄禾日当午,啥都不靠谱,闲来无事做,不如斗地主。所以我们今天就来斗地主。”
“斗地主?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一首诗,竟叫你歪成这样,你祖父听到,看不骂你。”
云朝又叫了白脂去取牌来。拿着一副牌,笑道:“这是我闲着没事想出来的玩法,这牌的玩法,三个人玩叫斗地主,我一个,再加上您和八叔,你们读书累了,刚好消遣呢。”
等到燕展映上了楼,也在罗汉床上坐了,云朝便把牌的玩法,一一与他们说了。
燕展昭不必说了,燕展映能考中举人,自也是个智商过人之人。听了她的介绍,笑道:“这倒有些意思。朝丫头,你这小脑代瓜子如何长成的?偏你想的,都是让人意外之事。也好,左右咱们闲做着也无事,便来玩玩这斗地主。”
结果听着简单,玩起来却深觉其味。
打了半响,云朝自认也算斗地主的老手了,但赢的次数,也只和燕展映相当,两人都不如燕展昭赢的多。
斗地主的输赢,虽说与手中牌面的好坏有关系,但牌技却占很大的因素,云朝笑道:“这么玩着没意思,咱们不如下点注。”
燕展映道:“朝儿想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