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罢,让你把个脉开个方子,我原没什么,你这絮絮叨叨的,也叫我听得头痛。赶紧儿的给我开了药方,好叫小丫头们熬上,你忙你著书立说的大事去吧。”
云朝便知道,爷爷大概虽有些不舒服,怕也没大碍,要不然冯老头不会说这么多抱怨的话。便进了屋,笑道:“冯爷爷,您又和我爷爷斗嘴?气着我爷爷,我可不给您好酒喝。”
冯老头生气的丢了笔,笑骂道:“小丫头这心偏的,得,药方也别指着我开了,就照着这半张方抓药熬吧,左右我看你爷你精神的很,吃不吃药的,再发两回威,包管他百病全消。”
说完还斜了燕宏扬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梗着脖子出了门。
云开和云洛、云朝兄妹三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都说老小老小,冯老头本就是个怪诞的性子,神医嘛,有本事的人性子都有些不类常人。
不过有这老头陪着爷爷,两人又是打年青时便结交的知交好友,爷爷的日子也不孤寂。
虽说有他们这些做孙儿的,但他们也不能总陪着爷爷,且孙儿和好友,还是有区别的。
冯老头虽说是只写了一半的药方,但既然让照着抓药,显见这方子其实是写完了的。云洛笑着拿了方子去追冯老头,药也得到冯老头院子里让雨风或是白脂照着配呢。
云开和云朝留下来服侍燕宏扬。兄妹两个在燕宏扬面前也不提早前席间的事儿。省得爷爷又不开心.但这是头一回,爷爷把对族里的不满当着全族人的面谈开,哪怕爷爷言词之间并无指责,可是态度拿出来了。
而老族长和昌大伯也是站在爷爷一边的。至于族老们,和燕宏宇走的近些的,也只那一两个,燕宏宇失势,已是板上定钉的事,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个个眼明心亮,岂会上去自找不痛快?
余下的,却多是真正算得上公正的族老,便是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真感激燕宏扬为族中所做的贡献的。其中便以五叔公燕宏敬的态度最明显。燕宏敬这两年来,对他们这一支也多有拂照。
只是,老族长和昌大伯只是把燕宏宇送回家,云开心中并不满意。
燕宏扬看出了云开和云朝的不满,笑道:“你们呀,到底年纪还小呢。今儿是年宴,便是再大的事,族长和你们昌大伯也要放一放的。当着全族的面,给爷爷赔了不是,便是把什么话都说了。又把那老东西给送了回去,连年宴都不准他在,便是未除族,他们一家以后在族里,日子也不好过。真个除族,倒是便宜了他。”
这话也是。
不过绝不是只到这一步就行的。
云朝和云开都不想爷爷再为这件事费神,云开笑道:“还是爷爷您想的周到,我和阿洛还有朝儿年纪小,只图个痛快,想事难免不周全。”
燕宏扬哪里不知道几个孙儿的心思,想了想,叹道:“以前的事,就罢了吧。你昌大伯身上担着一族人,总不好要求太过。”
云开和云朝都不以为然。
仇还是要自己报才痛快。他们从来也没指着族长一房给他们报仇雪恨。
且若是真就这么算了,以后他们这一房再弱势,那些疯狗们,岂不是又全扑了上来?既是要打,就要打的他们知道痛。叫他们知道自己这一支的人,是记仇的,只要给他们报仇的能力,便能叫他们生不如死。如此也让他们忌讳些。
同族守望相助是没错,可有些人,既然不能守望相助,那还把他们当什么族人?
等到云洛熬好药端了过来,服侍着燕宏扬喝了,兄妹三个守着燕宏扬睡下,吩咐了小厮好生照应着,这才出了燕宏扬的院子,去了云开和云洛的院里。
兄妹三个坐下商议。
云洛目光沉沉,席间爷爷难过的表情,让他到现在心里都觉得酸酸的:“不必等族长和昌大伯动手,当初逼迫我们的那四五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便先从燕宏宇那老匹夫开始。若不叫他倾家荡产,岂能消我兄妹心头之恨?”
云开道:“阿洛说的是,不过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做。阿洛你还是一心备考吧,九月里秋闱,你可不能比十叔三年前差,好歹也考个解元回来。至于我,读书上头本就不如你,虽不如你,可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榜上有名还是不成问题的。”
云洛对自己也有信心,他在县学里采无人能及,且这几年也往外头走了不少地儿,又有祖父指点,他们兄妹也常一处讨论,云朝还常提出些独特的见解,于他的胸襟眼光见识,都有莫大的好处,哪怕他不及当年的十叔,可云洛觉得,自己考个解元回来,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且这些年打下的底子砸实,抽出点儿时间做事,还不至于影响科考。
云洛觉得二哥虽然多智近妖,可心性到底温敦了些,还不如自己出手。
兄弟两个争了几句,云朝挥了挥手:“二哥帮我管着庶务本就占了不少读书的时间。三哥你虽然是咱们家读书最好的,可人外有人,也不可大意,你若是真考个一府解元回来,爷爷得有多高兴?咱们这一支,也指着你争光呢。左右我也没什么事,这件事情交给我做就是了。难不成哥哥们觉得我连这点儿事情也处理不好?再则,多大点儿事呢?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但凡我透出意思,指着为我出力的人多着呢。哥哥们且瞧好吧。”
这丫头别看平时笑眯眯的可爱的很,事实上是个又刁钻出手又狠的,关健时候下得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