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与道德在这一刻被扭曲了,凯文只是一个摄影师,他没有多大的能力能拯救非洲人,他只是想要拍一张合适的照片唤醒人们心中那最后一份光明,事实上他也确实赶走了秃鹫。
1994年7月27日,凯文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中显得很快活,先是在床上一直呆到午时,然后又出去拍了一张片子,他还向朋友们倾诉了他的苦痛,有人劝他去看精神医生。
遗孀莫尼卡是最后看到凯文的人,那天傍晚凯文来到她的家里,向她讲述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从丧夫的悲痛中恢复过来的莫尼卡当然不能给他什么安慰。晚上7点,凯文开着他的红色长车来到有着他美好童年记忆的布莱姆方特恩斯普洛特河边。他用银色的胶带把一截花园里用的软管固定在排气管上,又从车窗送进车内,穿着没洗的牛仔裤和t恤衫,他启动了车子,然后打开身旁的随身听,用一只袋子枕在脑袋下面当枕头……
凯文·卡特拍摄的大部分作品,虽然很可能同样讲述了重要的事实,却不为人知了。在他活过一次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小人物。
卡特在战乱纷起的南非的一个遍布灾民尸体的村庄发现了一个****的皮包骨头的女孩,当时这个女孩正艰难地从灌木丛中爬出,而此时一只兀鹰落在了这行将饿毙的女孩身后,瞪大了眼,卡特及时捕捉了这个让人震颤的瞬间,然后他将兀鹰赶走,抱起女孩。
我事后想起曾经社会上唯一对他公正的评价,就是那段评语,普利策新闻摄影奖评委会对《饥饿的女孩》的评语是:它以显著的方式表明了人性的倾覆,揭示了整个非洲大陆的绝望。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所有的关于凯文卡特的事迹,心中充满难过,“我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养子。”我说。
“说是养子,其实也并不是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因为他并没有按照约定履行他的义务,毕竟没过多久他就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而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因为和他有些渊源所以才会被他收养。大家都知道,他当时成名的那张照片里面有一个小女孩,虽然之后她接受了救济,她的家庭拿到了粮食,但是她的身体早已透支,最终不治身亡。而这个孩子的运气要好一些,他是那个女孩的亲哥哥。”前辈说。
“原来是这样,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指着那个黑人趴在桌子上的样子说。
“因为饥饿,你明白饥饿的感觉么?那种感觉足以逼疯一个人。他正在吃桌子上的供品,那是一种本能,一种看到吃的就想吃的本能,他没有饱腹感,永远也吃不饱。他确实是一个哑巴,那是因为他在自己最饥饿的时候,嚼烂了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