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拿给伯言看的那两份亲子鉴定文件,是假的吧?”
景哲就直截了当地问出这一句来,对于白野,他没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这人不是他的朋友,所以景哲也没必要顾及他的心情,还来注重首发】
想问,自然就问了。
至于答不答,就是他的事情了。
事实上,景哲觉得白野不会回答的,但他也无所谓,反正鉴定结果一下来,一切就真相大白。
景哲和莫长安一样,是只信自己看到的。
他是个理科生,更是个科学主义者,一切,数据说话。
所以景哲问完这句之后,也就身体朝椅背靠了靠,坐得悠然自在,看着白野的表情。
其实难看出什么端倪,白野本来就是城府深的人,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以前就算有情绪波动,也就眼神微微变化,而现在,他连眼神都没有。
眸子里始终空洞。
只是,他却让景哲出乎意料的……点了头。
“嗯,是假的。”
这个长得和伯言六七成相似的男人,就这么薄唇微启,点点头吐出这么短短一句来。
直接对景哲的这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景哲轻轻抿了抿唇,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白野忽然这么轻巧地就给出了答案,反倒让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白野脸上表情依旧淡然,“其实,这种事情,我也没有打算能够扯过去多久。伯言太主观,所以听到坏消息,并且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听到这样的坏消息,根本不会怀疑太多。他会信的,我一早就知道了,但是谎言就是谎言,终有扯破的一天,纸是包不住火的。”
白野说得很淡然,语气里头都听不出太大的起伏来。
景哲眉头紧紧地皱着,定定看着病床上的白野,“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好处?”白野反问了一句,眉梢轻轻挑了挑,而后,就笑得苍凉,“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就是我的垂死挣扎罢了。我爱长安,沈伯言有多爱她,我就有多爱她,甚至比他还要爱。沈伯言对她的感情才多久?我对他的感情有多久了?景医生,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也是正常的吧?”
景哲答不出来,这种事情,恐怕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了,才能知道那个感觉。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阳阳呢?
似乎,的确是会不甘心,以前想到阳阳心中装着那个不爱她的男人,那个影帝尚臣。
景哲就会觉得不甘心,想放弃,又不舍得。
哪怕是现在,偶有想到,在自己尚未出现的她的那段时光里,她的心里眼里都是尚臣,景哲都还会觉得不甘心。
所以,这么一想,倒不是不能理解了。
景哲轻轻点了一下头,忽然意识到自己点头,白野是看不到的,所以只能嗯了一声。
白野扯了扯唇角,笑容看上去并不走心。
“所以我也是不甘心的,所以那不过就是我的垂死挣扎罢了,我只想,伯言把那个谎言当真之后,总有一天会受不住心里的折磨,离开长安吧?并且当时我想,之后要发生那么多事情,那么多的风雨,他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的。”白野苦涩笑了一声,“只是,我低估了他。也低估了他对安安的感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也就不怕告诉你了,那个的确是假的。”
景哲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听了白野刚才这些话之后,心里头竟是对他也没有什么责备了。
这世界上,谁没有个不甘心呢?
莫长安因为不甘心,最终还是弄走了慕又慈,顶着那么大的压力,顶着彼时沈伯言冷言冷语的态度,也嫁给他了。
“其实,你错了。”
景哲终于出声,就这么说了一句。
白野转头向他,“错了?”
他反问了一句,他何止这件事情错了,他错了太多事情,人生仿佛就是个错误,最错的,是当初长安回国的时候,他没有追过来。
那个时候,他或许只要再努力一点,再紧迫一点,现在,莫长安应该已经是他白野的女人了吧。
“是,你错了。”
景哲微微笑了笑,他很清楚,长安和丹阳不同。
“莫长安,不是那种沈伯言退出,你就能进来的女人。”
一语中的。
白野竟是无从反驳。
是啊,心里早就清楚,她就是那样的女人,白野固执,莫长安其实比他更固执。
“你说得对。”
白野点了点头,“她的确是那样。”
“那你现在呢?还不甘心么?”
景哲追问了一句,白野有片刻的思索,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对他们的伤害,加上,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早就已经没有资格了,景医生,你知道这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事情是什么么?是你明明知道那个人恨你,但你还是忍不住要爱着她。这是最无能为力的,人的心意,从来不是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的。”
景哲其实觉得,白野这个人,的确深沉,但也的确聪慧,和他聊天,其实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他说的话,道理都很清楚,而且,都很是道理。
从白野病房出来了之后,景哲就长长呼了一口气。
不由得想到白野最后说了那句话,“现在啊,我甚至不知道,我死之前,她会不会原谅我,就更不用奢望什么更多的事情了,好在,她是接受了小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