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庆只听着那头沈伯言说完这一句,然后那头就已经挂断了。
骆庆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恭谨地垂头看着老人,“老先生。”
“嗯,既然他说得这么好,你就正好能够提前准备,好好‘招待’他一顿吧,准备好了就把时间和地点通知他,就他现在的本事,翻不出什么浪来,招待了也就招待了。”
沈长恭的声音冷冷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只是,他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不少,那些事情,还有沈氏的倒台,都让他有些心力交瘁,看上去倒是的的确确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少了很多以前那种精明冷漠的样子。
唯有浑浊的眸子中,目光依旧凛冽,像是猛兽一般。
骆庆表情有片刻的迟疑,“老先生,真的要这么做么?少爷他似乎,还是惦记着您的,所以才会将莫小姐和小布丁的情况说给您听,不是么?”
话音刚说完,老人的拐杖就已经重重跺了一下地面,“说什么废话?就这么个东西,我还不需要他什么虚假的孝心,简直可笑,他帮着外人把我沈家的家业都给毁了,现在来说两句中听的话,就想让我心软?而且……”
沈长恭说到这里,听了下来,手攥得更紧,手背发皱的皮肤都绷得平整,几颗老人斑在绷得平整的皮肤上很是明显。
“而且……他绝对不能和长安在一起,他们两人绝对不能在一起!还有长安肚子里的那个,原本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谁知道那是不是个好东西?!”
沈长恭越说越气,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目光里的冷和狠毫无掩饰,骆庆看着,只觉得有些害怕,并且……有些忌惮。
“老先生,但是莫小姐她……”
“我一直在想我活这一辈子到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计划那么多算了那么久,到了最后……成了这个样子,我已经这个岁数了,也没几年好活的了,一辈子到头来成了这个样子,我还有什么好指望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真正流着我血的乔薇,当初破坏了我的计划,帮了沈勋。我养了沈勋那么多年,他终究还是成了卓昭然,养了沈伯言二十八年,他也脱离了我,还帮着一个野种来坑我的家产,而长安那丫头根本不打算认我,我也没有什么好指望的了,孤家寡人一个,说白了以后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我也想通了,我那么多年拼下来的家产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把家产拿回来就好,我就是给狗也不给他们,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沈长恭气得快要吐血,一口气都快上不来,原本一直憋在心里生闷气,憋得脑袋一阵发胀,但是现在一下子都说出来,反倒是血气上涌。
骆庆听了他这话,心里头一阵发冷,跟了沈长恭不少时间了,自然是知道沈长恭的性格的,他如果一旦生气翻起脸来,是六亲不认的,为了目的,绝对不管是任何方法。
骆庆还没有来得及劝上他一句让他不要生气,沈长恭就已经转眸扫向骆庆,“所以你就别再给我啰嗦,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骆庆,别忘了,你的一家人,都是我沈某人在照看着的,你妹妹一路贵族学校读上来,现在又去国外留学,你父亲心脏病移植的心脏,你母亲的身后事,统统都是我帮你办的,我捧得起你就踩得低你,你只要安心办事就可以了,我不会亏待你的,骆庆啊,我现在身边也就你一个值得亲信的人了。”
这话,隐约让骆庆察觉出一丝威胁的味道,他眉头轻轻皱了皱,抿唇不再说话。
沈长恭轻轻叹了口气,“我身边就你一个值得亲信的人了,这样吧,你这次帮我安心办事,等我拿回了家产,我以后死了,你给我养老送终,我的这些家产,你就拿着吧,别的我不指望,只要别改我沈氏的姓,就好了。”
就这么一句话,已经让骆庆心中原本有的那些迟疑,全部都放下了。
他的眼神坚定几分,目光微亮,人都是不能够抗拒利益的诱惑,骆庆也不例外。
沈长恭看着他眸子里的光,已经淡淡地笑了笑,“所以,认真帮我办事吧,这一次,如果不给沈伯言一个教训,我死了都咽不下气。”
骆庆沉声应道,“好的,老先生,我会马上去准备。”
“找些做事手脚利索干净的。沈伯言最重视的是什么,卓白野最重视的又是什么,哼,我一直就很清楚,只是我自己放不下罢了,真是好笑,我活了几十年了,连这些事情都看不开……”
沈长恭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沈宅里这番对话,沈伯言全然不知。
他从安全楼梯走出去的时候,莫长安已经站在外头了,一手撑着腰,一手搭在隆起的腹部上,定定看着他。
“宝贝,你怎么过来了?在诊室等我就好,我本来讲完电话就准备过去的。”
沈伯言快步走上来扶住了她,就看到了她有些忧虑的脸色。
“伯言,是谁的电话?”她还是忍不住担忧地问了一句。
沈伯言微微笑了笑,“都说了是公事,怎么?不放心把乔氏交给我了么?”
莫长安想到先前姨母说的话,或许自己的确是应该不再那么强势,稍微软弱一些,来依靠他,来让他保护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吧。
所以她摇摇头,已经没再多问什么了,由他扶着肩膀,朝着外头走去,“回家吗?”
她问了一句,沈伯言已经清朗地笑了起来,弯腰就将她一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