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上还挂着一只蓝牙耳机,就这么匆匆地背着背包冲进了医院建筑里去。
耳机里头传来的男声因为雨水浸在耳机上的缘故,而变得有些不太清楚,但还是能够听得明白那边说了什么。
“kingsley,你能不能听话?你跑去了哪里,能不能不要让哥哥操心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隐忍,语气中有着担忧。
而这个一身雨水的少年,听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之后,只是眉头轻轻皱了皱,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耳机上的按钮,挂断了电话。
脚步更加稳健快速地朝着里头走去。
电话那头,卓白野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脸色有些许发白,嘴唇紧紧抿着,再也没了之前在宴会厅里头那样运筹帷幄举重若轻的模样。
眉间尽是凝重。
沃伦站在旁边,表情依旧沉稳淡然,语气中却是有了隐隐的歉意,“先生,抱歉,我没想到洛少会听到此事如此失控。”
沃伦说着,眉头浅浅地皱了一下。
“算了。”白野摆了摆手,“那是他姐姐,从小他就最挂念的姐姐,沃伦,你忘记了?你第一次来我家做客的时候,你还记得么?”
沃伦没有做声,但是目光飘得有些远,似乎是想到了很久以前。
他是个孤儿,所以从小在孤儿院里头,西方国家其实领养机制很完善,并且很多孩子,能够被不错的家庭领养,但是他因为双目失明,没有人领养他。
只有一个人一直在资助他,原本他以为,是某个好心人,却没有想过会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
就是白野。因为自己也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知道在孤儿院里头,哪怕有吃有穿,那种孤独也是不能够被治愈的,更何况,虽然孤儿院的阿姨们不会虐待孩子,但是孩子和孩子之间的欺凌永远都存在,原本这就是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世界。
所以沃伦一直在孤儿院无人领养,定然会过得更加孤独而辛苦。
是在中学的第一年,一直接受盲人教育的沃伦终于等到了眼角膜,手术痊愈之后,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给了自己新生的资助人,资助他读书资助他角膜移植的好心人。
原本以为,会是个多么心善温和的人,却是没想到,竟是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
就是白野。
从那之后,沃伦和他一起读书,一起成长,他知道,自己哪怕这一生都忠于白野,恐怕也无法报答他的恩情。
也是中学的那年,他第一次去白野家做客,很是忐忑,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对恩人的家人有什么失礼。
只是刚走进白野的家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匆匆地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他那么小,不过就一两岁大罢了,就那么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下来,看了就觉得危险得让人心惊。
他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相框,眼睛里头都是高兴的神采,直直就冲到沃伦面前来,说话还有些咬字不清,原本应该好听的英式英语发音在他小小的嘴里变得怪腔怪调的,就这么献宝一般地将相框高高举起来捧到沃伦眼前,“给你看,这是我姐姐,很好看吧?是不是很好看?”
他问得那么认真,像是不从对方口中听到对于照片上这小女孩的称赞,就决不罢休一样。
那是沃伦第一次看到莫长安的照片,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小姑娘,却不是黄皮肤,白嫩嫩的看上去肤若凝脂,虽然和西方审美不大合,但也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他点了点头,彼时还小小的卓白洛,就高兴地笑了起来,一脸的自豪和骄傲,“这是我姐姐,我一个人的姐姐喔!她的名字叫长安,莫长安!”
明明英文说得都咬字不清磕磕巴巴的,但是在说道这三个字的名字时,却是异常清晰,字正腔圆,那个时候对中文还完全不懂的沃伦,都觉得,这三个字的名字,听上去,发音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沃伦就那么陷入久远的回忆中,停顿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我记得。”
白野坐在椅子上,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kings不会对安安有那么深的挂念。”
当年乔薇终究选择了长安,选择了国内的家庭,放不下自己的女儿,于是将学会说话学会走路不久的儿子,交给了卓昭然抚养,自己回了国。
彼时卓昭然身体因为车祸的后遗症,一直算不上太好,并且又忙于创业,其实没有太多时间照顾白野和白洛。
白野因为幼时的经历,早熟得很,所以都是他照顾还年幼的白洛。
因为母亲离开,并且再没来过,白洛总是哭闹,为了哄他,白野就找到了乔薇不经意留下的,莫长安的照片。
告诉还小小的白洛,这个是你的姐姐,姐姐如果一个人在国内,很可怜不是么?你看,你现在有哥哥有爸爸,但是你姐姐就只是自己一个人啊。
就这么哄着他,小小的白洛只觉得照片上的小姑娘长得好看。小孩子总归是好哄的,想到自己有哥哥有爸爸,而姐姐什么都没有……于是后来就被讲通了,决定就将妈妈让给姐姐好了。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什么概念,一旦被讲通了,就坚信着。
家里都是男人,哥哥和爸爸,除了菲佣,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白洛那么喜欢照片里的小姐姐,甚至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的照片才能睡觉,总是坚信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