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勋,你吃这个吧,你不是最喜欢清蒸鲈鱼了么?”
乔薇脸上的笑容柔软,就这么将鱼肉放到了沈伯言的碗里。
而莫长安筷子里夹着的一块肉排就这么直接掉进盘子里,她怔怔地看着母亲,似乎这样的场景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
就那么一瞬间而已,莫长安的脸色就已经苍白,眼睛蓦蓦地睁着,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乔薇,看着乔薇脸上那柔软的笑容,和眼神里头的温柔,那是她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过的柔软……
一直都认为,母亲是没有对不起父亲的,一直都认为,起码……就算有,自己也不知道,那么就可以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算父亲是有周怡春的,但是母亲起码是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就算是曾经猜测过,在她还小的时候,三岁到六岁那三年,母亲总是出差,总是很忙,总是只有爸爸陪着自己,那段时间母亲究竟去做什么了,不是没有猜测过的。
依稀记得那时候每每自己哭闹着想念妈妈的时候,爸爸眼神里总是那么浓浓的哀伤。
可是现在……
似乎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就这么被乔薇亲手捅破了。
莫长安手指紧紧地捏着筷子,这桌上的菜,全是自己喜欢的,那么好吃,那么香,可是现在却是没了任何食欲了。
她默默放下了筷子,轻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
沈伯言眉头轻轻皱着,垂眸看着碗里头乔薇放过来的那块鱼肉,他没有动筷子。
看着莫长安已经放下筷子,一张小脸上,脸色苍白得难看。
他拿出手机来,脸色很沉,拨通了一个号码,“嗯,我,你进来,把她送回医院去休息吧。”
在电话里的意思就表达得很明确了。
很快刘振威就从外头进来了,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高大魁梧的身材,脸上的表情坚毅冷静,直接就走到了沈伯言面前来。
他也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看了沈伯言一眼,就看到沈伯言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送夫人去医院了。”刘振威伸手就将乔薇抱了起来,放到一旁的轮椅里。
然后推了出去,乔薇回头看了沈伯言一眼,“阿勋……”
又叫了一句。
似乎空气都凝固下来了,莫长安就定定看着乔薇被推了出去。
听到了门关上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又听到了汽车引擎发动了声音。
然后她已经匆匆站起身来,匆匆朝着主卧走进去。
沈伯言马上跟了过去,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被从里头咔哒一声反锁上的声音。
他忽然很心疼她,虽然不是很明确,但是多少能够体会。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那么,那种最后一层窗户纸被捅破,那种自己原本所以为的事情,瞬间被颠覆的感觉。
就像那次在沈长恭的寿宴上,他看到了沈勋的出现。
或许,就是那样的感觉吧,自己曾经所以为的事情,就那么一瞬间被倾覆,像是自己编织出来的世界有一个重要的角就那么瞬间崩塌的感觉。
沈伯言忽然就很心疼她,那时候自己一个大男人,都能够难受到忍不住流出眼泪来,都能难受到因为应激反应,直接高烧不退一整夜。
何况是她一个女人?
心疼她,又担心她。
沈伯言去书房抽屉里头匆忙翻找主卧的门钥匙,没有找到,就更急了,思索片刻想到主卧的落地窗,一般不到睡觉的时候,是没有关上的,这才从客厅的落地窗直接走到了庭院绕到了庭院后头主卧的落地窗去。
窗帘没有拉上,天色虽然已经渐渐暗了,但是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所以还能够看到房间里头的情况。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背对着落地窗,纤细的背影缩在床上,看上去那么落寞……
沈伯言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就轻轻将落地窗拉了开来,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才刚走进去,就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啜泣声,很轻。
只一声就已经让他足够紧张了,匆匆走到了床那边去,伸手刚抹上她的脸,触手就是一掌温暖的眼泪。
伸手将她搂了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
“好了,不难过了,都不是我们的事情,上一辈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觉得这样说,或许能让她好受一些。
莫长安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流着眼泪,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很愧疚,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更加觉得愧疚了。她……和你父亲是有什么的吧,我以前也只是猜测而已,告诉自己或许只是我想偏了而已,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这样的吧?”
沈伯言没有说话,静静摸着她的头发。
“以前看到你妈妈总是对我那个态度的时候,我还觉得很可笑,很不可理喻,我还觉得,她是无理取闹,用她臆想出来的扣在我妈头上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迁怒在我身上。现在看起来,不是啊,她不是不可理喻也不是无理取闹,她才是对的啊,她的一切怒火,都是有理由的啊。不是么?就连你要对我生气,也都是有理由的,不是么?”
莫长安抬着眼睛看着沈伯言,他一垂眸,看到的就是她盛满破碎水光的眸子。
于是所有的那些不忿,在听到乔薇叫自己阿勋,在知道乔薇已经把他当成了沈勋,并且丝毫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些柔情蜜意,这些所带给沈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