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什么撞到了?”
沈伯言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抖,心中似是已经猜到了答案,想得到一个确认,却又那么紧张。
朱丹阳吐出两个字来。
“长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吧?就因为十岁那年,你给了她笑容,给了她温暖,她就能够那样无怨无悔地喜欢你五年。她也没和我细说,但是无非就是当时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你爷爷的计划,然后她就那么开着车子出来了,因为她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原本是想要赶到沈家去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却是没来得及,在沈家下来那条长长的下坡路上,她远远听到你因为刹车失灵,不停按喇叭的声音,甚至没有一秒钟的思考,就直接撞了上去。”
沈伯言听了这些话,已经没再做声了,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咬得紧紧的,脸上的表情,是凝重的。
朱丹阳平静温和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能想象吗?她当时有多害怕?她才十五岁,没有驾照,对于车子的理解,也就只是油门前进刹车停止,却又那么勇敢,马路上车子那么多,她家离沈家的距离又那么长,她一路上是顶着怎样的恐惧,用仅有的那些交通规则的知识,穿梭在车流中开过来的?却又是怎么在听到你不停的喇叭声之后,连一秒钟的思考都没有,就直接义无返顾地撞上去的?你,能想象吗?”
沈伯言没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此刻的心情,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也不是点头或者摇头,就能够说明的。
眸中闪过一抹水光,沈伯言声线中有了些许沙哑,“然后呢。”
“然后,车子停了,你和慕又慈在车里昏过去了,而她,左手无名指因为撞车时方向盘猛烈回转的反作用力而被绞得粉碎骨折。她强撑着疼痛,下车来,查看了你的情况,拨打了120急救,然后才打电话给她外公,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然后她很快被接走了,手伤的检查结果下来了,医生的诊断,扯碎了她钢琴的梦想。”
朱丹阳说出这一句之后,就看着沈伯言,“你知道你娶的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吗?我想,在这之前,你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吧?因为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以前就不会那样去伤害她了。但尽管你那么伤害她,她还是愿意嫁给你,还是想要在你身边,她苦恋了你整整十三年。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在你悔婚的那个时候,她明明很痛,还是平静淡然地说,只要足够喜欢,被人笑话也无所谓吧?”
“那个傻丫头后来还和我说,其实当时车祸之后,没等医生诊断下来,她就知道,自己的钢琴梦,已经碎了。她那时候还笑着和我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左手无名指,是很有意义的地方,说不定,她和你就是命中注定的呢?”
朱丹阳说到这里,无奈地笑了笑。
“你别说了。”沈伯言的声音更哑了。
不知道是因为朱丹阳的这些话语,太有语言艺术,那么煽情。还是这个事件,原本,就那么容易让人动情。
沈伯言觉得心很热,眼眶很热。
所以朱丹阳走后,他坐在车里,反复地想着她说的话,这些内容一直盘踞在耳边。
而闭上眼睛,莫长安的脸就出现在脑海中。
她不甘示弱的样子。
当时的自己说了什么?
‘莫长安我小看了你,这么下三滥的方法你都能用得出来。’
‘你还真是和普通女人不一样,阴狠毒辣一个不少,为达目的,连脸都不要了。’
‘真正的笑柄会是你,我会让你知道和我结婚是多大的错误。’
‘你这么工于心计,真难让我相信,这个孩子会是我沈伯言的。’
自己都说了什么?自己都做了什么?
那些话,像是一把刀,当时应该就那么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吧?
而现在,却是刀一般割在自己的心上。
原本是以为,知道了手表上那些刻字背后的故事,是会高兴会开心的,因为终于知道了她的心。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么歉疚这么自责?
“沈伯言,你都做了什么?你都做了什么?”
沈伯言眉头紧皱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锤着方向盘,低声自语地问着自己。
没有察觉到随手摆在打开的置物盒里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老婆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沈伯言才稍稍平复了心情,这才看到,手机上已经二十几通未接来电,除了齐鸣打过来的三个,景哲打过来的两个,其他的全是老婆打过来的。
还有几条未读短信。
齐鸣发过来了一条。
‘boss,你要旷工起码也知会我一声。’
景哲发过来了一条。
‘你送阳阳到家了之后告诉我一声,不然我担着心。’
莫长安发过来了两条。
‘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
‘我没有你聪明,要是你被绑了,我肯定找不到你,所以快回复。’
沈伯言看着她的两条短信,轻轻抿了唇,眼神温柔。
“你何止是不聪明?简直……就是笨到家了。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么?”
沈伯言自语出这句,电话又进来了,依旧是莫长安打过来的。
他轻轻划动指尖,将手机凑到耳边,就听到那头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像是如释重负,她声音清浅,微有不悦,光听声音都能想到她现在皱眉的样子。
“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