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静安的手术已经结束,只是麻醉还没醒正在昏睡中。
她的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莫长安和沈伯言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虚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说实话,沈伯言觉得莫长安会心软。
而莫长安只是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头病床上的人,没有做声,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的变化。
她心里倒没有什么太过激动的情绪,只是目光接触到她手腕上的纱布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医生知道沈伯言过来了,所以也就不敢怠慢地马上过来了。
“沈总,你来了。”医生是个中年男人,语气很是客气。
“嗯,情况怎么样了?”沈伯言问了一句,然后就介绍了莫长安,“这位是我的妻子,莫长安。”
医生有些了然,也就赶紧打了招呼,“沈太太你好。”
莫长安点了点头,目光从病床上的莫静安身上挪回来,看向了医生,“手术还顺利吗?”
“手术刚结束没一会儿,伤者还没醒,不过手术还算顺利,手部的功能要看之后的恢复情况如何。”医生这么回答了一句,莫长安点了点头,“辛苦了。”
医生摆了摆手,又和夫妻俩人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沈伯言去接电话了,莫长安依旧站在病房的门口,停了一会儿之后,才走了进去,坐在了病床旁边。
莫静安的眼皮有着微微的颤动,没过一会儿就掀开了眼皮醒了过来,眸中还有片刻的迷离,眼神渐渐清明之后,视线中就映进了莫长安的脸。
几乎是一瞬间,莫静安的眼睛就红了,她声音嘶哑地问道,“莫长安,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莫长安没有回答,只看了一眼她的手,然后低声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你的手已经手术成功了。”
很显然有些答非所问,莫静安轻轻笑了一下,听上去绝望而苍凉,“我是不是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得罪了你,我是不是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她这么问了莫长安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去了拘留所之后,莫静安没有以前那么天真幼稚了,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很多成熟了起来一样。
也没有那么多的愤怒了,就连眼神都有些空洞。
沈伯言没一会儿就走了进来,没注意到莫静安已经醒来,于是一边走进来就一边说道,“我已经让杨律师那边松口同意她们取保候审了,你可以安心乖乖回家了。”
说完这句,目光才捕捉到床上莫静安已经睁开的眼睛,沈伯言的眼神中有了些冷冽,扫了莫静安一眼。
莫长安只是站起身来,没和莫静安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了沈伯言,“伯言,我们走吧。”
她刚转身,就听到了莫静安淡淡的一句,“莫长安,你知道爸爸有多恨你吗?”
莫长安没回头,只是脚步停住,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知道。”
她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可是这样不是更好么?这样他才会更心疼你,他以前对我还抱有的那些愧疚,恐怕也早已经被怨恨取代了吧,以后他是你的爸爸。而至于我,我有我妈就够了。”
莫长安想,或许这样也好,自己亲手毁掉了父母的婚姻毁掉了家庭,说不定倒是还给了莫静安一个完整,这样想着,心里头的自责就会少一些。
沈伯言看到莫长安的眼神有些摇摇晃晃的光,忍不住眉头一皱,不想她再和莫静安有什么对话,于是就低声道,“走吧。”
莫静安静静看着两人的背影,紧咬了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刚走到住院大楼一楼,就看到一辆车子停在门口,后门被猛地打开,里头跳下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来。
莫长安愣了一下,竟是一下子没认出来这是周怡春,她太过狼狈憔悴,脸上哪里还有以前半分趾高气昂的影子?瘦了很多,苍老了很多,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太好,眼神里都是焦急的光。
但在看到莫长安的时候,还是硬生生的停下了步子,莫江源也已经从驾驶座上下来,看到了沈伯言和莫长安,眸中愤怒渐起。
他还没来得及发怒,周怡春已经失去了理智,双手直接掐上了莫长安的脖子,“都怪你!都怪你啊!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啊!静安是你妹妹啊!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的女儿!”
莫长安被掐得有些呼吸困难,但是眼神和表情都依旧平静。
周怡春的手紧紧地箍在莫长安的脖子上,沈伯言几乎是马上就有了动作,伸手就拽了周怡春,只是她或许是因为太过绝望了,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歇斯底里的,竟是一下子没有拽开。
沈伯言眉头一皱,目光微寒地看着周怡春,松开了手,冷声说了一句,“我给你一秒钟时间松手,否则就和取保候审的机会说再见吧。”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周怡春已经松开了手,无力地朝后踉跄了几步。
莫长安深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沈伯言眉头皱着,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垂眸问道,“没事吧?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事,但目光一直看着莫江源。她从莫江源的眼神中,看到了恨。
莫江源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所以如此看来,周怡春的愤怒,周怡春的动手掐人,似乎也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我的亲生父亲,恨我。
这,似乎才是最大的伤害。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