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黄明月觉得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护工飞快地看了黄明月一眼:“那年轻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弟弟。”
护工同情地看了黄明月一眼:“我就说呢,怎么人送来了也没个亲人过来看看的。”他踌躇再三,又道:“不过,小姐我劝你还是晚点来吧,我怕你看了受不住。已经请了遗体化妆师,恐怕等会就过来了。这遗体化妆师有经验,再破损的遗体也能给他修补得好好的!记得前年有个老太太被黄泥车削去了半个脑袋,也是他……”
“哪个房间?”
护工愣了愣,看着黄明月可以媲美死尸的惨白的脸颊,伸了手指头朝里头点点:“今天就你弟弟一个。还没有别人呢。”
黄明月点点头,便往太平间里面走去。
t城中心医院的太平间是一层雪白的平房,虽然周围也栽种了绿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一靠近这里便觉得冷飕飕的。
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毫不留情面地直冲鼻腔,黄明月却毫无感觉,她的目光被房间正中那具蒙着白布的遗体紧紧地攫住了。
黄明月一个踉跄。
前世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听到黄明川的死讯,还穿着露肩晚礼服的黄明月急匆匆地披了一件外套赶到医院的急诊室。急诊室里除了满眼的白,便是炫目的红。那是黄明川的年轻的血液。黏稠的就像是红色的油漆,将急诊室的地面泼洒成淋漓斑驳的红色。
黄明川了无生气地躺在急救床上,各种急救的仪器还没来得及从他身上撤下。他的脑袋模糊成一团,五官因为剧烈的撞击被重新胡乱组合在了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黄明月只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哭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了。
……
“小姐,你没事吧?”
黄明月回过头,她仿佛被人问了很多遍“没事吧”,她有事!她想去控诉,去抱怨。去反击——可是,却不知道满腔的愤懑和不甘该向谁发泄。
所以,她只能“没事”,暂时“没事”。
护工犹犹豫豫地道:“要不,你还是等别的亲戚过来一起看吧。”
黄明月脸色越发的苍白,神色却渐渐地清明了起来:“没有人会再来看他,除了我一个。”
护工努了努嘴,不说话了。听说这个年轻人是黄氏集团的什么人,看来来头不小,这种豪门里面的事不能以常理来推测。恐怕这里头有些花头。护工再看了黄明月一眼,不由得暗暗吃惊,寻常人到了这里莫不是哭天抢地的,饶有性子坚强些的。也会红了眼眶,这个小姐除了脸色白得吓人外,还真的没看出什么不同呢。看来,自己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了。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头。”
……
前世,等黄明月醒过来。交警已经以“酒驾”结案了。
黄明月伤心得七晕八素的,没想到要去做什么尸检,也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她因为伤心过度在医院休养了三天,潘丽贞黄安娜对她嘘寒问暖,潘吉诚更是大献殷勤,只有黄毅庆像是一蹶不振,衰老了许多。
三天后,黄明川的葬礼如期举行。整个t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参加了葬礼,他们对这个突然出现,还来不及在t城商界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没什么印象,黄明川的葬礼从某种意义上只是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比较特别的社交场合。
黄明川随着这场风光的葬礼的结束,很快地就被人遗忘了。他只是常常出现在黄明月的梦中,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即便是一母同胞的血亲,也觉得触目惊心。
……
黄明月一步一步地走到房间正中,高跟鞋敲打着水泥地面发出响亮的声音,除此之外太平间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倒是能听到房间外面的风在簌簌地吹动着门口那一丛乱蓬蓬的竹叶。
“明川,我来了。”
黄明月心中默念着,伸出了右手。
她的手离那块白布只有几厘米远,却僵在半空,动弹不得。
炫目的红,血肉模糊的脸,心跳检测仪上的直线,医生冷漠而疲倦的脸,一帧一帧地从黄明月的眼前跳过。黄明月只觉得心跳如鼓擂,手心发潮,眼前发黑。
她咬了咬牙,再次伸出手去。
唰!
白布被掀开了。
冰冷的死亡气息很快地充斥了这个空旷的房间。
黄明月狂跳的心脏在一刹那平静下来,她用目光当作手,细细地抚过黄明川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那个静静躺着的分不清本来面目的人,曾经有着最俊朗儒雅的面孔,曾经有着睿智温和的眼睛。他还来不及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来不及兑现自己的诺言,甚至还来不及好好地去爱一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黄明月的目光久久地在那些皮肉翻飞的伤口上停留。
那个时候,明川一定很痛吧?
从小,明川就懂得隐忍。少个男人的残缺家庭里,明川很小就担负起了家庭的重担,扮演起了黄毅庆应该去扮演的角色。因为清贫,他隐藏了自己所有的爱好,他的小孩渐渐长成了一个不会诉苦的少年,然后又变成了内敛的青年。
二十四岁还不到。
明川甚至抽不出时间来去谈一场细水长流或是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论是甜蜜还是痛苦,总是人生必由的经历。
黄明月深深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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