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命听到我要下墓,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腿。 他浑身发抖,除了眼神呆滞面无表情以外,完全可以看出他此时非常恐惧,我知道他在为我担心。
“你放心吧,我只是在树洞下面的密室,绝对不下去。我要把墓顶的水渠挖开,将洞口堵上,仅此而已,放心我很快就出来,出来之后就离开。”
说到这,吴六命才渐渐地放松下来,他抓着我裤腿的手慢慢的松开,却突然抓紧,然后再松开。此时,他就像一个不愿父母离开的孩子,我想应该是这样吧。
我将他的手拿开,叫金豆过来陪着他。然后找到老吕,我看他旁边没有别人,于是轻声对他说道:“我要再下去一次。”
老吕满脸惊愕的看着我:“怎么?有东西忘拿了?”
“算是吧。”
“有什么东西,我去帮你拿。”
“只能我自己去,我丢了几句话,应该说是一个人,但现在我来不及跟你解释,等一会儿帮我个忙,帮我演出戏。”
我与老吕找到沙老海和潘大花,他们两个见到我起来了,询问我的伤势之后,我道:“我们把洞口堵上吧,特别墓顶的水渠要挖开,如果水量过大,三条水渠合成两条很容易使水溢出,时间长了万一流进古墓里,我们便成了千古罪人。”
说完之后,没等我向老吕使眼色,他便接着说道:“我和常书下去,你们派两个人帮忙搭把手就行了。”
沙老海让王胖子和田青跟我们一起去,潘大花找来努尔巴依,努尔巴依安排大胡子。于是他们几人再次下到树洞,我要坚持下去,他们不让,说是让我安心养伤。
“让他下去吧,但是最多只能在密室。”老吕道。
其他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再次来到密室感觉宛如隔世,死过一遭之后故地重游,那种感觉很奇怪,估计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到。他们轻车熟路,直接下到第二层墓顶,而我是有目的的,我不动声色的坐在树根底下,我希望他能在墙里面等着我。
他们都忙活的时候,我轻声对着墙里说:“还在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多加考虑,我只是想让他跟我一起走,对于其他的,我并没抱太大希望。他在古墓里与我们相安无事,说明我与他虽算上朋友,但也不算敌人或陌生人。所以,要比第一次与他聊天时轻松自在多了。
里面没有动静,虽然在我的意料当中,但心里却是空荡荡的。我等了有一分钟,本来还想等下去,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很快就会上来,能留给我的时间很短,于是我再次说:“你还在吗。”
说真的,这次我几乎快要决定离开了,但是里面却有了回应:“你怎么还不走。”
此时我的心情异常平静,他回答或是不回答,都在我的预料当中,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我坐在地上,就好像有一位陈年老友叙旧般轻松自在。我们可以各自说着各自的话题,却能感受对方的心境。
“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
按理说,我在等他的答案时应该很激动才对,但是没有,他走也好不走也罢,都不是那么重要了。果然,他很快给了我答复。
“我已经时是属于这里的人了,不,应该是这里的孤魂野鬼。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会记住你,就像你在这里留下的脚印,永远都不会消失。”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出那么多的话,如果是在下墓之前,我肯定激动的无与伦比,但是现在,我们是朋友,多说几句话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他如果说我不会走或者是你们走吧我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我。那么,我还有可以劝动他的一线希望,但是现在他给我的回答让我知道,他的心已经死在了这儿,一个死人又怎么能活着离开呢。
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按理说我应该起身离开,可是他们的活还没有干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他再聊两句,也算是朋友之间最后的道别吧。
“你就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我愣住了,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我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应该从哪里开始呢?思来想去,最后我问他:“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记住你。”
我听到墙里的人在抽泣,是我感动他了吗?我在心里问自己,但是很快我便理解了,感动他的不是我,而是他的记忆。一个已经死了心的人,还会哭,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石青山。”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本来还半躺着的我猛然间坐了起来:“你是石青山?”
里面的人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激动:“你认识我?”
“算是吧,可是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你,你知道这些事?”片刻之后:“呵,你觉得我现在和死有什么区别”
我激动地趴在墙上:“我只想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华生的男人?”
“哦?有点儿意思,竟然知道王华生。”
我越来越激动,这一次真是不虚此行。我赶忙问他:“那你知道王华生还活着吗?”
“你问一个死人关于活人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我正要说话,他抢先说道:“好了,就到这里吧,我也该回我应该去的地方了。”
“等等,我还有话说,等等。”
里面一片安静,不管我怎么喊,依然没有回应。渐渐的,我也死了心,看来他真的不愿意再与我说话。他说的对,一个死人怎么会知道活人的事情,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