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大蛮山,独自走了有几天时间,今年的第一场春雨,终于来临了。这场雨一直下了好几天,远近的大山,都被笼罩在一片阴沉沉的雨云下面。雨一下。山路泥泞,很不好走,我被迫停了两天,等这场雨过去,才再次上路。
春雨一过,万物复苏,山里的草木都开始发芽,一片新绿。天气稍暖了一些,露宿在野外也没那么受罪。我一路走,一路没有丢下修行,身子要比以前壮实了很多。
这条向东的路,已经是我第三次走了。路头很熟,该在什么地方停脚,该在什么地方加快脚程,我心里有数。不知不觉间,视线中出现了一条河,那条河,我很熟悉,是莫须村附近的莫须河。
莫须村是这片山地里唯一可以借宿落脚的地方,但当时傻子的父亲报复村子,把一村人的魂魄都收了,留下一堆行尸走肉的村民,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这个村子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本想绕过村子,直接离开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我突然很想再到村子里去看看。
顺着莫须河,就一路走到了进村的那条小路。和我想的一样,村子死寂了。远远的就能嗅到一股尸体腐败后产生的臭味。莫须村太偏远,村子已经荒了这么久,外面的人还不知道。
走进村子,一路上都能看到已经被泥土覆盖住的尸体。那么长时间过去,尸体都烂了,惨不忍睹。我从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找了铁锹,看见尸体。就随手掩埋。一直走到村子中间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具倚着院墙死掉的尸体。这也是莫须村的村民,不知道怎么活了这么久,刚刚死去几天,被那场连绵的雨水浸泡的发胀。
我就在尸体旁边挖了个坑,打算把它埋进去,但是坑刚刚挖好,就觉得院墙的拐角,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这边一抬起头,我顿时就吃了一惊。
一个大概只有三岁左右的孩子,从院墙那边探出头,正在看我。莫须村的人已经死绝了,大人都难以幸免,何况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但是现在正是白天,不可能有脏东西露头,我压住心里的惊讶。仔细的打量他。
这个孩子很白,脸盘上有一双大眼睛,看着非常机灵。他藏在院角那边,弯着眼睛望向我。我试着喊了他一声,这个孩子一扭脸就跑了。我丢下铁锹去追,但是转过拐角,孩子已经无影无踪。
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脊背上乱冒凉气。院墙的拐角我三两步就能跨过去,可是就这么三两步的时间里,那孩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只兔子也不可能跑的那么快。
隐隐约约之间,我觉得有点不踏实,转身回去,匆忙把那具尸体埋了,然后离开了莫须村。
这件事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影响,过了两天就渐渐淡忘。莫须村之后的路我也很熟,一路走着,离村子越来越远。
这天晚上,我走的有点累,就打算吃些干粮,然后凑合休息一会儿,到天亮再走。吃过东西,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合衣躺下,自从上次荒山静修之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临睡前,让魂魄出窍,在身体周围飘荡半个时辰,一次两次或许没有什么效果,但日积月累,对魂魄是一种磨练。
魂魄从阴眼出来,在身体上方不停的飘动。我就想着,等到日游境界完全巩固,或许走的远了,可以找个地方容纳身躯,然后魂魄夜游,一夜跨越无尽的大山,到大蛮山去看看银霜子。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地方,一下子闪出两只幽绿的眼睛。我看得出,那是一条土狼的狼眼。
但是磨练到这个地步,一条土狼对我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我的魂魄不慌不忙的回归身躯,然后站起来,朝那边看了看。
这一望之下,我的眼睛就直了,心头那种惊讶,再一次呼之欲出。
不远处的地方,的确站着一条壮硕的土狼,但是那条土狼的背上,骑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就是我在莫须村曾经见过的小孩。
他一直都在跟着我!
我本来把这个事情已经忘的差不多了,然而此时此刻再看到这个骑在狼背上的小孩,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刻意跟踪,他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小孩骑着土狼,就好像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山里一般没有别的野兽,狼就是最凶猛的,但小孩胯下的土狼,温顺的如同一只猫。
我拔脚就追了过去,那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孩儿抓着狼脖子上的毛,土狼顿时撒腿就跑。我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不足以追上一只全力狂奔的狼。大概也就追出去百十丈远,土狼已经跑的追击不上。
眼看着追不上对方了,我只能被迫放慢脚步。但是我这边一慢,那条狼也随即停步,狼背上的小孩儿扭头看着我,一脸的神秘。
我再次追击上去,我一跑,狼也开始跑,我分明是追不上它的,可是狼跑上一阵子,就好像刻意停下来等我一样。一直追了有十几里路,我心里产生了警觉,因为不知不觉之间,这条狼还有狼背上的小孩已经把我引离了正确的路线。它走的是一条小路,我没走过,也不熟悉,所以心里产生警觉的时候,立即打定主意,不再追下去了。
那条狼在前面摇头晃脑的等,但我就是不追,逗留了大概有一刻钟,土狼朝远处跑了,消失在视野里。
等它跑的无影无踪了,我一边朝回走,一边就在想,原本以为在莫须村遇见那个孩子,只是个意外,但现在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