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诊所里屋。莱西和法尔曼还在和那两个病人聊天,坐在一旁的安妮百无聊赖,看到我出来立刻跳下地。“你可算出来了。”她说,“我爸爸呢?他怎么样?”
“睡着了。”我说,“他昨天下水救你感冒了,得多休息。”
“喔。”安妮撅嘴,“我又没叫他救我。我会游泳他不会!”
“安妮。”我说,“说这些你父亲会心寒的。”
小公主也意识到了错误,低下头不说话。我拍拍她,“等他病好了,你要跟他说你很爱他。”
这话说出来有点矫情,不过小公主听进去了。她点点头,然后问我:“我们去河边吧?”
“好。”
我领着安妮在河边摘了好久的兰花,那是巫毒沼泽特有的,当值傍晚,花瓣的橙色就像此时的天空。安妮和婕拉提起过,婕拉很想见一见。
我们摘了一大堆,她看哪朵都好看,全都想要,最后我费了好大劲把她拎上回家的路。到安妮家门口时天色都黑了,我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个灰色秩序的秘术师,似乎在等我们。
我迎上去,秘术师冲我挥挥手,正是那天给我送了把弓来的的那个。这次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裹。“你们可回来了。”他说,“这个包裹是今天中午寄到灰色秩序的,哈斯塔先生说可能是给您的。”
我接了过来,包裹上没有落款,但封口打着皮尔特沃夫警察局的火漆。我谢过了秘术师,回到客厅拆开邮包,里面是几样东西和一封信。
黄毛小子,我猜你现在在沼泽,要是猜错了,你欠我的钱就免了。你托我买的守卫我已经送到学院了,债别忘了还。我还发现黑默丁格那儿有挺多小玩意,我挑了个有趣的,你没准用的上。你刚走第二天,有伙人来了学院要找你,学院说正罚你闭门思过不许见人,可他们还是要硬闯射手之家,简直闹翻了天。我们问他们是谁,他们也不说。这些人看着挺不好惹,你要是看见了,最好躲着走。趁早忙完回皮城干活还债吧,在老家起码没人找你麻烦。
没有落款,不过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只是最后一句话说错了,在老家想找我麻烦的人不比任何地方少,警长大人首当其冲。
还有一张照片躺在信封最里面。我拿出来,上面是几个人挤在射手之家门口,脸孔没一个认得,衣服也只是普通的。我又看看邮包里的东西,一块洞察红宝石,这个我熟;一枚海克斯探测器,样式是我从没见过的新款。另有一个塑料袋封得很好,我解开来看,是一捆水银饰带,每条末端都绣着我挂坠的刻纹。
黑默丁格是照明专业户,红宝石他也会做,但他肯定不做海克斯探测器,那是杰斯的生意。加刻纹的水银饰带就更不会了。而且这包裹是从皮城走的,落款也干脆没写我。警官大人是受学院托付私下做的这些。
顺便,现在杰斯也已经知道我出来了,还知道我出来得不安全。其实我最不想告诉的就是他。你有个最好的朋友,你就最不想让他担心你。
我拿着那枚探测器把玩,样子是考古用的那款,但加了个峡谷用额外组件,隐形物也可以探出来。我拿了红宝石戳了个侦查守卫在桌子上,然后拿起探测器组件照了一下,守卫反射出一点光芒。
这两件玩意放在一起倒是挺有趣,可凯特琳这封信把所有的有趣都打消了。我又想起安德烈法官的信。有人在找符文,我也在找符文,但全瓦罗兰独一份的记载在我手里,而我是射手公会的。
因此找符文的人就去了射手公会找我。硬闯那里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打成筛子,他们自然是无功而返。但就算是筛子也不会相信我真的在闭门思过。接下来,他们肯定要四处打听我跑到了哪里,然后来追。
既然如此,我得赶紧跑。巫毒沼泽这一通折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来时就拜托了哈斯塔帮我保密行踪,可认得我的人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得在他们追到沼泽来之前就离开这儿。
我收起东西,看看安妮,她正在摆弄那篮子摘回来的兰花。看我忙完了,她也抬头问我:“这样寄回去花会不会都枯了?”
“会啊。”
我们摘了一大堆,安妮挑了最好的想给婕拉。“那怎么办?”
“先做成标本。”
我拿了一卷软纸来,教她怎样把纸一层层垫好,把花朵摆好位置夹在中间,最后压在一摞厚厚的书中。
“过些日子花干了,你就可以把它们放在一张卡片上,然后用胶带贴好,再装进信封寄走。卡片上还可以写点话给婕拉。”
“要几天?”
“两星期吧。”
“好长。”
“但是值得等。”
安妮望着那摞书,像忙碌了一整年的农夫等待果实成熟。“我也给你寄几朵吧。”她又说,“寄到学院,还是寄到皮尔特沃夫?”
“我就不用了,你一定要寄的话,帮我寄给皮城警局一张吧,凯特琳收。”我答,“落款别写我,写你。”
凯特琳这包裹帮了我大忙,我还没法直接谢谢她。安妮代我做这件事正好。顺便还有点东西也该一并寄回去。
我拿了那天从水晶洞中带出来的那几本旧书,翻了翻。其余几本不过是矿洞资料,那本日记倒是有点意思。安妮拿着卡片纸正在思考写什么话,我便翻了翻那本日记,这一次从头看到尾。看完,我把它连着剩下几本书一同交给安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