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互相黑了一通。实在太热闹,上面的守卫终于忍不住,再次敲敲玻璃。辅助的反击紧随而至:“别敲了!”
但这次没用。一个人打开了天花板一角那个出口,弯下身子使劲喊了一声:“伊泽瑞尔!上来!提审!”
“怎么还审我?管饭吗?”
“这时候了还想着吃,上来上来,快点。”那个人招招手。他穿得和普通守卫不太一样,是秘术中心的官员。
不知他们又要干什么,我勉强靠墙站起身,迈过大鱼尾巴,躲开小马蹄子,还差点踩着迦娜的头发。上面垂下来一条绳梯,我双手抓住了,他们就慢慢把我拉了上去。爬出来,站起身,低头看看下面,这小牢房少了我也根本没显得宽敞半分。
我跟着他们走向秘术中心楼上。这里不太大,但过道都很窄,而且错综复杂,意外的是一路上我没看见任何人。连上四层楼,到了顶层,他们领我走进一条狭窄过道,尽头是个小房间。我进去,里面没人,不过还有道门。再进,是个更小的屋子,我终于看到巴莱坐在里面,旁边还站着几个便装的人。
他们让我坐下了,送我来的守卫退出去,我听到身后门锁一声响。不是普通的门锁,我听得出来,这是个暗室。那几个便装的人也退了两步守到门口,我向其中一个看了一眼,他有点不自在,立刻躲开了我的目光。
“探险家。”巴莱说,“听说你们在下面笑得挺开心。”
“人生的乐趣总得自己找。那么个小地方,再不笑笑,挤都挤死了。”
“那你知不知道,这种乐趣以后你可以天天享受了?”
我看看巴莱,这话不对。不是内容而是语气,我知道他指的是判决结果,违反协定的终身监禁。但现在他根本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提起——无谓的威胁。
“怎么讲?”我装傻。
“联盟每个人都说你是聪明人,就别明知故问了。你不如猜猜我为什么叫你来?”
“请我吃晚饭,顺便聊聊天,没准还有一笔好生意要做。”我答。
“哈,果然名不虚传。”
巴莱笑了,我的心情就跟着变得不错,特别不错。他现在的样子和刚刚审讯时完全不一样,再不是铁板一块,我喜欢他这样子。
“那你要不要再猜猜,我打算和你做个什么生意?”
“不管是什么,我都是一窍不通。”我说,“我昨天才做了一笔一金币的生意,亏得要死,被抢了纳什男爵附赠团灭都没这么亏。我已经发誓再也不当商人了,你找我谈算是找错了人。”
巴莱又是一笑,他没答话,反手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这是份草拟的判决书,不过不是我,是安德烈法官的。
“你既然亏过一次,我相信你不会再亏第二次。刚才审讯时,你死也不承认自己的雇主就是凯勒法官。说实在的,你真的挺硬气。”
我也不答话,抬着眼皮看看他,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审讯完你之后,议员和我们聊了很久,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与凯勒法官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已经是盖棺论定的事了。明明没必要承担责任,可你却花这么大力气要保住他,不惜冒着被终身监禁的风险。你说这是职业操守,别说我们,连议员都很钦佩。你不愧是瓦罗兰公认最好的探险家。”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答。
“我是秘术中心分部的,不了解你们学院那边的事,也不知道凯勒法官给过你什么好处。不过我多多少少了解你——我毕竟是祖安人,而你是海对面的。在牢房里你笑得挺开心,可是心里未必好受吧?肯定不是因为你要被判刑了,你不在乎那个。是因为你还是没能成功保住凯勒法官。”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这些符文,我们想到过有人要找,但谁也没想到是凯勒法官。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议员也说他也许是一时糊涂。我想你同样是因为相信他,相信这一点,所以才如此执意为他承担责任。联盟现在对凯勒法官很失望,但他也是位元老,是位功臣,这些年做过的事情有目共睹。议员其实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
巴莱说完这些顿了一下,看看我。我眨眨眼,抬起头,给他个正脸。
“探险家,你有什么想法?猜到我要说什么了吗?”
“你们想让我去劝他认罪,然后争取宽大处理?”
“啊哈。”
巴莱一拍手,“你以为你只能做到这一点?错了,我们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将功折罪——折凯勒法官的罪。”
“这也行?”我坐正了身子。
“当然。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其实处罚谁,不处罚谁,相对于这些符文能引起的后果根本不值一提了。你们两个自然都该入狱,但现在联盟更要关注的是大局,关注这些符文会不会被更多人盯上,带来最不堪设想的——战争。”
他说话就喜欢强调最后两个字,我现在是知道了。
“这些符文放在哪里都不安全。在你这里当然不,在凯勒法官那里更不。这是魔法不扩散协定上标明的违禁品,如果它们要出现在哪里,那就只能是在联盟。不能让任何人有利用它们挑起战争的机会。”
巴莱再次顿了一下,看看我。“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猜。”我说,“是要我继续去找?这样的话凯勒法官的罪名也只是个未遂,而且如果他能帮我,还能再减点刑?”
“探险家,你真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