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这个赵辛然心里油生了莫大的悲凉,顿时觉得心灰意冷,不知道为什么,对刚才如此尽力为季风行卖命感到了后悔,可是话已问出,想收回已不可能了。
王亦选何其敏感,立刻感觉到了赵辛然的变化,刚刚还咄咄逼人的气势已然弱了很多。不用说,这肯定是遭到了季风行的弃用。没了根基的树妖,哪怕再张牙舞爪,也只是故作姿态而已。只是这一瞬间,不禁对这个冒死冲锋的喽罗产生了一丝悲悯之情。
不过,悲悯归悲悯,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敌人,王亦选和唐卡一样,是绝不会手软的。这是原则问题,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作孽。
所以,这位市委书记慨然一笑:“这位代表说的好啊!虽说言词比较激烈,但说的大多都是实情。我也好久没听到这么直接的问话了,索性就把我知道的都说一说!哈哈!”
唐卡听到这儿,已经笑了。王亦选这一招叫“卸力”,也可以叫“缓兵之计”,先把敌人话锋的锐利之处避开,然后再逐个击破!”
只见王亦选拉开了架势,侃侃而谈:“我想说三点意见。第一,我刚才还没有说完,只是刚谈到了规划问题,就遭到了赵代表的反对,认为我以偏概全,说的不完整。这还真没说错,因为我本来就没说完嘛!”
“哈哈!就是!”众人听到这儿都笑,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王亦选话锋一转,开始切入正题,“第二,我刚才说到规划,并不是想把责任统统都推到规划部门身上。而恰恰相反,我是想为我们目前还很不完善的规划承担责任。正如赵代表在后面质问我的那样,不论把责任推到哪儿,是规划部门也好,是其他政府部门也好,最后脱不了干系的,都是市委。所以,与其这样,不如市委就主动把责任承担起来,省得老百姓骂娘!”
“好!”王亦选说到这儿,台下有人叫了一声好,为这位市委书记的敢于担当大声叫好。有人一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现场的气氛很是热烈。
赵辛然已经有些木然了,这位冲锋者大概已经听不进去王亦选在说什么了,只知道大家不停鼓掌,意味着王亦选越来越得民心,而自己被两头所弃,正在跌入越来越黑暗的深渊。
台上的季风行,也如落水的流浪狗一般,夹紧了尾巴,身子微微发抖,王亦选说的每番话都如一盆冰冷的水,没等浇下,就已经让其惊惧不已。
王亦选笑着向众人示意,接着说道:“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那我就和大家交个实底儿。现在影响全市的重要规划,是需要上政府常务会和市委常委会的。我们城市建设的规划之路,确实经历过赵代表所说的一种阵痛。这既不能埋怨以前的市委市政府无能,也不能埋怨咱们老百姓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与发达国家相比,咱们确实走过了不少弯路。在座的不少都出过国,相信一定去过欧洲等历史悠久的国家,会对他们那儿的规划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一个小镇,从建成开始到现在,只有一张蓝图,动不动就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位于罗马的圣彼得堡大教堂,光修建就花了四五百年。而咱们的很多建筑和设施,别说四五百年,能有四五十年,甚至四五年,就不错!”
王亦选说到这儿,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台下顿时开始了议论纷纷。
“哎呀!王书记真是不错啊!这些说的都是实情啊!”
“对!有王书记这样的领导,算是咱们西京的福气了,既有先进理念,又能付诸实践!”
“真是,象王书记这样的,竟然还有人挑三拣四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赵辛然已是满脸通红。人,总是群居动物。最害怕的不是自己多潦倒,而是遭到群体的唾弃。更要命的是,原来紧紧怀抱的大腿季风行也要跑掉了,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还要被劈成柴火烧成灰。于是乎,这位发誓效忠季风行的先锋官低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
王亦选却象没有听见众人议论似的,轻轻盯住了已然低头服罪的赵辛然,笑道:“再给大家交一个实底儿,我的前任秘书章书临,就是现任的市规划委主任。有些背后说风凉话的人,说你看看你这位市委书记,竟然把自己的秘书派去这样一个肥差。我原来还不太知道怎么回答,如今看来,以后可以简单了,就让这些人去找赵代表。赵代表肯定是劈头盖脸地就把这些人给骂了出来,规划委哪里是
个什么肥差?天天被人骂,不是拆这儿就是拆那儿,不把规划委的办公大楼拆了就不错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止,纷纷把眼光转向了赵辛然,赵辛然只能傻傻陪笑,尴尬不已。
王亦选加重了语气:“其实,赵代表提的这个问题很好,应该引起我们的警示。为什么西京发展到了现在,很多地方还在大拆大建?规划只是其中的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深层次问题,是改变人们的观念,尤其是我们这些所谓从政之人的政绩观。总想着急功近利,立刻出政绩,削尖了脑袋往上爬,常常是一届还没干完,就已经换了好几任领导。领导更换这么频繁,都想做出点成绩来,怎么办出成绩,那就改规划呗。”
王亦选说得很生动,听得大家频频点头,于是继续:“所以,一个规划还没执行完,很快又变成另一个规划。在国外动不动就管几百年、上千年的规划,在我们这儿甚至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