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此人回来了,他是回来休息、准备再上征程的勇士;还是早已被魔鬼侵蚀,即将成为新的魔王?
黑影里的人,如此担心而焦虑,又觉得无能为力。
他走了出来,呼啸的海风将宽大的蓝‘色’连身防静电服吹得呼呼直抖,这是地勤专用制服。明晃晃的灯光却照不亮他的脸庞,他的眼窝的皱纹都是在是太深了。‘棒’球帽款式的配套帽子反带着,帽檐朝后。走路稳而缓,不紧不慢。
“嗨,欢迎登舰。”他先开口打招呼,“欢迎……再次登舰。”
‘蒙’击转过身,刚才没注意到对方。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很了解自己,“谢谢,不过,”他打量着这位老人,这把年纪还在鼓捣飞机干地勤,确实很少见,看来是一位极为珍贵的、满含经验的老地勤,可自己确实不认识对方,“叫我‘蒙’击,其实我不是这艘航母的飞行员,只是临时降落而已。”
他琢磨着,也许对方只是以为自己是辽宁号的歼15飞行员吧,如果说向凯旋归来的飞行员这样问候,倒也说得通。只不过,作为老地勤,和飞行员沟通才是最好的检修手段。但是居然会认错飞行员,那这位老爷子的记‘性’可不太好。
“我知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再没有比这印象更深刻的了。”老地勤点点头。
‘蒙’击心中有些不解,看了看对方的身份章,全是黑呼呼的油渍,根本辨认不清。其他地方也看不出来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只是从气质上感觉,这位老人是一名地勤估计是没错的。不过应该和自己完全没关系,‘蒙’击也想不到有什么可说的。
若是解决问题、攻克难关,‘蒙’击确实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斗士,直来直去,所向披靡。可是跟人攀谈闲聊,他是不愿下功夫。只是心里觉得倒霉,好不容易从退敌庆功宴那边挤出来,在这里还要‘花’功夫和不认识的人寒暄。
至于这位老人的奇怪举动,好像早就认识自己似的,他不以为然。毕竟,这段日子以来,送鲜‘花’要签名提采访的人太多了,路人认识自己有什么奇怪的。
“喜欢这飞机?”老人又开口了。
“确实不错,好飞机!只可惜生不逢时。”‘蒙’击抬头看着飞机,赞叹道。这英武的银白‘色’战斗机正如同一匹月照白龙马,浑身油光水亮,‘精’神头十足。他一仰脖子,将最后一口啤酒猛饮而尽,随手捏瘪易拉罐,走到旁边的临时垃圾桶旁,甩了进去。
老地勤看着‘蒙’击的这个动作,他确定,当年的那个孩子又回来了。那个不可一世、放‘荡’不羁的孩子,那个曾经承载这无数希望、却让所有人陷入绝望之中的孩子。如今,恐怕他仍然是唯一的希望。
未来,巨大的灾难到来之前,除了靠他的力量,其他别无办法。
老人叹了口气:“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吗?”
“就是它,歼19雪鸮。害怕这东西吗?”
“喔,这是非常‘棒’的战斗机,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恨不得驾驶它飞一圈。哈,不过你们肯定不会同意。”
“你当年如果选择它,恐怕这个世界会不同。”
“是嘛。”‘蒙’击脸上展现出孩子一样灿烂的笑容,“以前我并不知道,命运可以选择。我一直在任人摆布。父母、领导、我们伟大的梦想,我始终在随‘波’逐流。很抱歉,我不记得我有什么选择,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斗机。老爷子,”他转过头,“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其实我一直想陪您聊聊,您把我当成谁都无所谓。不过,我可不习惯装扮他人。咱们可以聊一晚上,不过我是‘蒙’击,只是个临时降落的飞行员。”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还能成为谁。”老地勤的表情很奇怪、很复杂,难以用语言形容,就像是狭路遇到仇家,却发现对方早已失忆、不认识自己。“而且,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对这架战斗机那么感兴趣,我知道这战斗机还能成为什么。”
“哦?还能成为什么呢?”‘蒙’击对这些倒更感兴趣,听一个固执的老地勤讲讲飞机,那可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童年时,他经常溜入军用机场。大家都知道他的父亲,也就不责怪他,只是尽可能避免小‘蒙’击进入危险区而已,从来没轰赶他。所以,他从小就和地勤打成一片,最早接触也是最熟悉的空军人员,也是地勤。
“歼19,它是最强之子。它还能是,‘反百日鬼’。”
“你说什么?”‘蒙’击眉头微皱。
“就像歼20,成为了百日鬼一样。”
‘蒙’击注视着面前的老人,没有说一句话。他不太明白,却觉得这个人、这些话,似曾相识。
远处的临时待命室内,所罗‘门’天使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站在窗旁,望着‘蒙’击。眼神是那么复杂,似乎曾经带着怨恨、不甘和无望的希冀,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淡然,唯有痛苦依旧深刻。想拿起来却会碎裂,想离开又不舍。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怒火积郁,烧得‘胸’口难受。万丈枪乌日格走到她身后,低沉着嗓子:“他好像完全忘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