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池漓十分紧张而无助的时候。
那熟悉的歌调再次响彻在了东池漓的耳畔:“浮生百年,其生若浮,其死若休。一场梦回,一场轮回。是梦是真,归于熔炉,一世荣辱,便作虚妄。”
而且这声音由远及近,由近及远,飘飘忽忽,渺渺不定。
东池漓一听这歌调,顿时整个人的魂魄都好像被吸引了过去,因为这歌调并不是记忆中那苍老的声音所唱,而是一道极为沙哑,极为沧桑的女人之声。
她认识这声音。
熟悉到了骨子里。
因为……
这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累极了的时候的声音。
东池漓茫然,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虚空之中,而且这样的疲惫和渺茫,好像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一样。
东池漓抬头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神识不断地延伸延伸,终于发现了端倪,那里的虚空不像这里的虚空冰冰凉凉的,相反,那里非常的炽热,炽热得虚空都在扭曲着。
毫无疑问,既然有可能在这片虚空之中迷失,她不如寻着“自己声音”的方向找过去,也许还能找到出这片虚空的方法。
再者,她不仅仅是为了离开虚空,她也对“自己的声音”十分好奇。
也许,那便是她丢失多年的缺失魂魄,她需要去找回来,将自己魂魄的空缺填补起来,这样,她的人才是完整的。
她才有资格,去叫嚣那一片危机四伏的神域。
在虚空指控狂掠着,没有寂虚寒羽,没有凌风步,没有七彩祥云,她只是徒步地掠着,她的意识在强迫着自己快速到达,岂料自己的速度竟也快得让自己讶异和吃惊,这比她以往的速度都要更快。
她再度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中。
可感觉为何会这样的真切。
离那炽热的虚空越来越近了,东池漓觉得自己的皮肤开始滚烫滚烫了起来,她连忙用玄寒水覆盖了身子,总算是凉爽了许多,也不再感觉到炽热了。
嗡——
嗡——
开始有奇怪的声音在东池漓的耳畔隐隐约约地响起,并且随着靠近,她开始感觉有哀嚎声、哭泣声,无尽的绝望,嘶哑,亦有畅爽的欢呼,这样杂乱的声音,让东池漓感觉到了慌张,仿佛大炼狱一样,脑子里浮现了一片火海,而在那祸害之中,显露出了人的百态。
这是人性之中,最为害怕的场景。
她希望不会看到想象中的情况。
可是,当东池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这样的场景,真真切切地映入了她的眼眸之中。而东池漓也终于明白了,那首歌谣中的“熔炉”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色的火光将东池漓的脸庞照耀着澄亮、艳丽。
对,那是极为罕见的白色火焰。
眼前是一个通体覆盖着滔滔火焰的大熔炉,熔炉大到了震撼的程度。东池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物体,甚至任何山体在它的面前都不足为道。
她还只是远远地站着,所以熔炉能够尽收眼底。
倘若往掠的话,所谓望山跑死马,东池漓估计还要掠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到达熔炉的底下。而且,她敢保证,自己绝对会被熔炉的高温直接融化。
还只是这么远的距离,东池漓就已经感受到了火焰对自己的威胁,那火焰,甚至不输给融黎火。东池漓敢猜测,它甚至可能不输给青天掌控神的融黎火。
这四周没有任何的空气,可是这些火焰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燃烧着,燃烧着,仿佛要燃掉这一片虚空,但它意外地没有。
虚空只是在这样的火焰中,在视野中扭曲了罢了。
东池漓神识扫荡而去,就被灼烧得退缩了回来,那白火在炙烤着她的神识。但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无数的人……不,是魂魄,那些魂魄在熔炉中哀嚎、狂笑着,人世百态极为骇人。
“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没有——啊!”
“累啊!好累啊!解脱,我要解脱,让这火焰,将我燃成虚无!焚我——”
“呜呜呜……阿爹阿娘,救我……”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刹那钻进了东池漓的耳朵,一瞬间击进了东池漓的心房,让她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样,竟有眼泪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就像是人们常常画出来的地狱一样,有恶鬼在炼烧着人的魂魄,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死亡。
只不过,这里的白火燥燥,仿佛燃尽了一切的生机,却又给予了生机。
东池漓看着远处那熔炉,竟不自觉得浑身腾起了一阵寒意,隐隐有着一缕联系在那熔炉中牵扯着自己。
她不由得张开了干涩的唇,张口嗫嚅道:“是……是你吗?”
东池漓害怕自己听不见回应,甚至不断地探出神识去查探,但每次都缩了回来,她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她缺失的魂魄,不在这里吗?
也是,如果她的魂魄在这里,恐怕早就被这恐怖的火焰炼成虚无了吧,怎么可能这多年了,还在着。
方才,是她听错了吧,是吧?
可是就在东池漓说服自己的时候,前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也是你。”声音那样清晰地直入东池漓的脑海。
东池漓猛地一撼,惊声道:“是你,是我……你是我缺失了的魂魄!”
前方除了那无尽的魂魄噪噪声,就是静默。
东池漓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知道你想要回我,而我终归是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