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她这个动作落在四女眼中,是另外一番含意。踏秋的身子骤然紧绷,上前一步对云雁缓缓呼唤:“夫人……可要先上床歇息?您的身子未愈,还是不要过多操劳。”
这算不上操劳吧,就拿着一根簪子发发呆而已。云雁听到她此话,脑子里骤然响起金戈铁马,剑刃碰撞,土崩瓦解的回忆。凡间富贵人家的这些小姐夫人们,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想象,剑修的那种操劳。
念及到此,她唇角微微露出笑意,包含着无奈与淡然。这清冷的一笑,却将四女集体怔住,相互交换眼色。云雁在铜镜里自然瞅见了她们这神色,禁不住又一笑,温和道:“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但是四女闻言后,显得更为紧张,那踏秋再上前一步,沉声呼唤:“夫人……”
“咔嚓!”
一道断裂的锦缎在云雁脖子前滑落,踏秋连连后退,手里握着锦缎一端,收势不住坐倒在地。她脸色苍白,指着云雁对其余几女道:“一起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立夏搬起一个花瓶,就朝云雁头顶砸来。而银冬抓着不知哪里找来的一把剪刀,咬着银牙也扑了过来。云雁端坐在铜镜前,手中轻捻剑诀,纹丝不动。
这些凡人女子的动作,在她现在的眼睛里,就如被定格了的画面一般,极慢极慢。原本仙凡的差距就如鸿沟,更何况现在的她,即使在这个附身里,始终还是一名金丹剑修。
“叮!”银冬握着的剪刀被剑气震荡,立刻脱手而飞,刺入红色木柱里抖动身躯。
“啪啦!”花瓶在立夏手中,跳动两下自爆,碎片四撒扎进了那丫鬟的胳臂,疼得她尖声哭叫起来。
“啊!啊!”四女发出惊恐的叫声,在内房里东躲西藏,看云雁的神色如同见到鬼怪。
云雁缓缓站起,剑诀凝出柔淡紫光,映照着她雪白的脸庞与长裙。她冷冷看着惶恐奔逃的四女,道:“你们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啊……!”踏秋正躲在一面帷幕之后,却不料云雁已闪电般出现在她面前,她浑身发软拖着帷幕,哧啦一声布帛尽断。于是与云雁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不要……不要过来……你……你一定是鬼!”踏秋惊惶尖叫:“鬼!夫人的鬼魂!”
云雁一挑眉,收了剑气跳到旁边椅子上,拂开长裙悠然坐下:“我不是鬼,但要了你们的小命却易如反掌。”
“啊!”四女掩嘴尖叫,立夏猛地奔逃向房门。云雁挥手一震,房门处立刻出现了紫色浅浅的罩壁,将她整个人弹飞,直落到红木床头。这下四女连惊叫也发不出声,颤抖着低伏在地。
只听云雁又淡然道:“逃不出去的。”
她故意流露凛然威势,决定一举吓到四女,让她们对自己的浮世之行,成为一个助力。毕竟附身在主母身上,如果不搞定身边的近侍,会麻烦的紧。
而且这些贴身丫鬟,居然对自己怀抱着暗害之心。这不得不令她出手,运用了小小的道术。
云雁的语音淡漠冷然,使踏秋完全陷入了绝望。此刻在她心底,自己已入死地——偷袭主母不成反被她擒住。无论被她暗中处置,还是当众交给府院戒律,自己都无可幸免。
自知时日无多的人,表现无非有几种。有的惧怕畏怯,有的淡然静候,有的却会殊死反抗。踏秋属于最后一种性烈的。她咬着已出血的嘴唇,从惊恐里镇定下来,手指向云雁恼恨道:“你……你!你果然是妖魔借尸还魂!夫人她平时虽然恶毒,却万万不会这么怪异的武功!”
“这不是武功。”云雁不打算与她细说这个方面,只拉回重点:“我也不是妖魔,更非借尸还魂,这个身体……她一直是活着的。”
虽然被附身了,但只要自己收敛神魂,入剑府沉眠,这位夫人的性格表现,会与平时完全无异。她虽然变着法作死,但却是当真没有死成。或许后来一时岔气,如此折腾后,被众人理所应当以为她归西了。
云雁暗暗猜测,在四女的抽泣声中,平静道:“只是记忆糊涂后,不知为何,发觉有了些神秘的力气……也许这是上天赐福,让我今日不死在你们手中。”
如果不是被自己这个金丹剑修附身,以这作死夫人连番折腾后的脆弱身子,今日恐怕真要被她们勒死、砸死、刺死。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夫人倒也真被赐了些福气。
她此话一出,四女更是脸色煞白,暮春急急膝行过来,抱住云雁双腿,抽泣道:“夫人!夫人听我一言!姐姐她们全是为了我!为了我啊!求夫人开恩!”
云雁装出狠狠的颜色,厉声道:“加害主母的丫鬟,依照这里的律例,应当如何处置?”
“依……依照她们加害的方式,以三倍的刑法,以十天时间处死……”暮春瑟瑟发抖,吓得瘫痪在地,紧紧抱着云雁的腿,哭成个泪人儿。
云雁顿时了解,原来此地是如此的律法,十分严酷。比如说刚才踏秋想拿锦缎勒死自己,那么如果她被捕问罪,就会用三根锦缎勒住她。然后在快断气时候松开,再重复这个过程,让她受尽恐惧折磨十天后,才最后了结生命。
真是太不人道了!
自古以来,想尽方法残忍折磨同类的,也就是人这种生物……云雁暗暗攥紧拳头,十分圣母地吐糟片刻,回复了平静,对四女道:“你们乖乖听话,我便不把你们交给府衙,甚至不会泄露今日之事半分。”
“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