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海玉山随着孽海消失,从地平面上再度复苏。它被彻底洗涤一番后,浑身闪耀着夺目光华,比从前更加稳固坚硬。识界里低沉轰鸣不绝于耳,彩云纷飞,苍日青岚,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致。
眼见着玉山重新挺直高耸,山巅直冲云霄,云雁松了一口气,全身轻松无比。终究没有踏入无情剑意,现在剑种大树已凭空消失。那么用这样的方式,突破了杀业门,又该叫哪种剑道呢?
罢了,名字并不重要,也毋须多想。
只要维持心底这种舒适平静,就一切都好。
她提剑足踏玉山,须臾之间便至山顶,眺望整个识界。陆地上的沟壑已无影无踪,所有长满珊瑚形异样植物的地盘,正被淡淡紫烟笼罩。现在的云雁,已经十分清楚,那些珊瑚样貌的晶莹奇物,正关联自己的经脉灵络。
就如同脚下的气海玉山,识界依照修士的状态,自成一方天地。而紫烟遍布大地,景致开始飘渺,扩影至无形……正是一举突破出窍境的时候!
折羽,你方才说是因我天赋绝佳,才能跨阶晋级,但是我并不同意……
云雁在山峰处平静端坐,彩云直落苍穹,温柔地盘旋在她周身,映照她陷入沉思的脸庞。那张脸上充满了自信与振奋,她的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与大地一起化为袅袅紫烟。
今天的一切,都是长久苦战中的积累……
天赋这个东西,对于一个四灵根的人而言,毫无意义。
上次放弃迁关机缘后,积累的力量,此刻逐一爆发——修行就好似一个螺旋上升的阶梯,从虚凝实,由实返虚。没有抵达上一阶的人们,永远也体悟不到这种感受。
这不是从阅读典籍,就能想象出的境界。
这是身体宛如空气中的分子一般,与自然紧密融合的舒适与自由。
出窍境已打开了大门,只差真气积蓄,厚积薄发的临门一脚。
然而……
云雁被天际传来的隐隐雷鸣惊动,在升阶的忘我陶醉里,猛地睁开双眼,仰视高空。
那是天劫之雷!它来的这么快!要知道自己目前,正在出窍境前徘徊,虽然近在咫尺,但还未真正进入。天劫如此急不可耐地落下,好像立下决心,要阻碍前路。
每次升阶,就会被这无比愤怨的劫雷盯上。而且狻猊说过,自己的天劫不知道怎么搞的,比寻常修士的威力要强许多。难道这就是来自另一界位,原本无灵根的人,必须要受到的严惩?
从前有折羽、阿拉祖、狻猊等人,帮自己抵御了部分天劫。但这一次,将要独自面对它了。
也好!
云雁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手握承影跃跃欲试。
来吧!就在这识界之中,对上我的凌太虚。倒要看看今朝你的蛮力有多强,能否在我的剑域里嚣张!
“凝神,不要管它。”付清寒的声音,突然在战意燃烧到极致时,不合时宜的响起:“你需要凝聚识界里的所有紫烟,将它们融合在身,真正踏入出窍。”
“可是天劫不给我机会。”云雁来不及去介意,他再度闯入识界的无礼,也来不及询问他与折羽的纠葛,只出声回答:“如果我抱元守一只管进阶,魂魄会被劫雷冲击,化为碎片。”
“你只管继续进阶就好。”付清寒的声音里,包含浓重疲惫,还有极其难辨的情绪:“这一次的天劫,自然有人帮你应付前半段。”
他变得极严肃:“记得,只是前半段。出窍境的劫雷共有十三重,在七重落下的时间内,你必须步入出窍,否则识界强度会难以支撑,你会随着它的覆灭,也跟着陨落。”
想不到……又有人跳出来,要帮自己抵御劫雷。
云雁颇觉惊奇,立刻回应:“我已在酆州丹古拉沙漠里,进行过抵御异雷的长时间修行,这一次,毋须劳烦帮手。”
“而且前辈你肉身早已摧毁,只留残魂。”她连连摇头:“你我素未谋面,更无半点交情,我不能让你来干这事。”
“你!”付清寒好似完全没有料到,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家伙,拒绝从天而降的馅饼。他吃惊地默了片刻,变得急切:“我方才说,有人会为你抵御前七重,并未言明一定是在下。”
“那么他是谁?或者她是谁?”云雁将承影放之膝头,维持端坐姿态,全身已进入了最强抵御状态。头顶轰鸣不断,电光已压到云底,她却无动于衷:“无功不受禄,还望前辈告知。”
“我不能说!”付清寒几乎在大吼:“现在绝不能说!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就能化解一半危机!”
云雁随着第一道劫雷落下,已弹升离开山巅,朝下俯视时,望见云海里正隐隐约约,出现一位青气萦绕全身的白发男子——果然是一面之缘的付清寒。
他紧紧皱眉,盘膝在紫烟云气里起伏,一道银白如长蛇的丝状光雾,正从他眉心迸发,延展到四肢。现在付清寒整个人变得透明,被光雾尽染,形貌非常奇异。
说时迟那时快,光雾突然从他的胸口迸发。好似一柄锐利银剑,朝着从天而降,落到云雁头顶的劫雷,狠狠刺去!
光剑与雷电撞击到一起,发出尖锐鸣叫,天地间好像遭受了巨型爆炸,周围的云层尽数被弹飞,只留青岚天幕。
他没有再征求自己的同意,便自顾自地出手,前去抵御劫雷了……而他施法的模样,似在承受非常大的痛楚,为什么要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云雁拖动承影,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