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龙不抬头雨不留,汉族民间传说,每逢这天,是天上主管云雨的龙王抬头的日子;从此以后,雨水会逐渐增多。在这一天,若是飘洒些雨水,那简直就是丰年的预兆,对于大多数靠天吃饭的人们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兆头。
高寒从他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起,就是靠天吃饭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侍弄土地,就是他唯一精通的东西,往年的这个日子,他的妻子都会炒上一碗香喷喷的黄豆,在二月初二的这一天,给他的儿子解解馋,对于一个靠着土地吃饭的普通百姓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的行为了,尤其是他还是一个佃户,每年的收成,除了上缴之后留下来充作口粮的粮食,勉强才能够让一家三口果腹,这种拿着粮食当着零嘴来吃的日子,每年也就那么几个。
但是,今年,望着儿子眼巴巴的眼神,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直视,儿子不懂事,给他说道理也不会明白。
“阿爹,我饿了!”
“乖孩子,再忍忍,马上就到中午了,就快有吃的了!”
吃的东西,无非是一顿两个馍馍,每日两顿,小孩减半,东西或许真的吃不饱,但是,高寒已经很知足了,若不是他运气好,遇见领队的那位好心的管事,或许,他们一家如今都已经成为那田野间的饿殍了。播州杨大王造反,朝廷派兵来打他们,连续两年的兵灾,从逃难到逃生,他经历的实在是已经太多,那些造反的反贼狠,官兵更狠,连他曾经的主家都敢一把火烧成白地,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拖妻带子靠帮人打零工他才不至于饿死,但是,一旦手住了,那嘴就停了,实际上,在遇见那位好心的管事之前,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一粒粮食下肚了,现在想起来,他还清楚的记得起当时的情形。
那天,他正软绵绵的靠在人市门口的那块空地上,用一种几乎绝望的姿势看着身边的人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境地的,甚至,有的人坐在坐着,就这么倒下去再也起不来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从前年持续到现在的兵灾,凋敝的地方唯一兴旺的就是这人市了。
他不想倒下去,所有,他一直用自己的眼睛,关注这门口,希望今天能找人雇佣自己,哪怕不要工钱,能够管他们一家三口一顿饭就行。
从早上到中午,人市里人来人往,各种人都有进出,但是,那些穿戴光鲜的有钱人,却是没有一个对这门口好像垃圾一样聚集在一起的这些流民感兴趣,就在高寒逐渐失望的时候,他的鼻端突然闻到一阵香气——食物的香气,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味道比这气味更能吸引这些人。
然后,他就看到,一辆马车从远处慢慢走到人市的大门口,然后有人爬上那大车的车顶,敲响了手中的铜锣。
“雇用佃户,要求有家室,会侍弄土地的优先,主家有大量田地可佃,田地没有出产之前,主家负责佃户的口粮,秋后出产之后,从租子里扣除这些口粮,而且,不用你们花一文钱,朱家免费提供种子农具,只要你们会干活,不偷懒就行!”
还有这种好事,几乎所有的人都精神起来,有的人是闻到的食物的香气,有的人,则是将那车顶上的人的说话听到了心里。
“我行!”
“我行!”
有人已经开始叫了起来,不要低估困境中人在遇见转机的时候的热情,高寒只不过稍微愣了一下,想了想自己的老婆孩子,然后就发现,自己身前的大车,已经几乎被涌过去的人潮给淹没了。
“不要吵,不要吵,你们说行就行啊,病秧子我家老爷可不要,打算做我家老爷佃户的,回去领你们的老婆儿子过来,每人先发两个馍馍,吃了我家老爷的馍馍,以后可就是我家老爷的人了,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车顶上的人大声叫喊着,众人情绪更加激动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现在谁会退让才是白痴呢,这一家老小只要被雇,这可立刻就是有了活路。
“那没有家室的怎么办,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可是我干活也很不错!”有人大声的问道,声音中掩饰不出一些失望。
“找有家室的人做保也可以,当然,若是因为你出了事情,为你担保的人可就要担待了!”
这一下,围在车前的人,顿时轰然而散,他们去了哪里,自然是不言而遇,而高寒也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他可比这些人更方便一些,他的妻儿就在他不足百步的街角那里。
“叫什么?”
等到他带着妻儿过来这边的事情,他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带着家室来的,而大车旁边,也多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好像算账先生的人,正坐在那里。
“高寒!”
他老老实实的将对方的问题,全部回答,然后在他不清楚什么东西的文书上,按了这个手印,然后,他就得到了六个香喷喷的馍馍,自己按手印的文书上写的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至少,他和他的妻儿,眼下能活下去了。
然后陆陆续续这家主人又招揽了不少和他一样的人,等到将这个人市上所以差不多符合条件的人,全部都招揽完,他赫然发现,这家主人家的田地,或许真的很多,光是他看到的这些佃户家庭,就有近百户,这都差不多有三四百人了。
所有的人都饱饱的吃了一顿,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