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尸体痕迹周围有血迹就能证明是谋杀?”武植对宋巩问道。
宋巩回道:“启禀大人,尸体周围有这种血迹说明尸体生前一定被人用利器所伤,才会流出这些血迹。”
“宋大人的意思是,这两处血迹一处是生前所流,一处是死后所化?”岚影指着人形痕迹与那一滩滩血迹问道。
两处痕迹,乍一看没什么不同,都有些发红,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不同点的,人形的血迹呈深褐色,略发红。而被醋泼出来的血迹则是暗红色的。
“不错。”宋巩回道:“若是人被活活烧死,鲜血会和身上油脂混合在一起被烧化,一部分渗入地下,这种血脂需要用火烧才会从地面显现。但若是生前就流的血,因为没有混合血脂就渗入地下,所以只需用醋泼地,便能显现。”
宋巩指着地面那一大滩痕迹,继续道:“而看此处血渍之大,明显尸体生前遭受过利器袭击,这明显是有人杀人后才放的火。”
“可是宋大人又是如何能从这人形尸痕中,检查到周围还有血迹的呢?”秦桧不解道。
武植等人虽然对宋巩的分析十分钦佩,不过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人形尸痕只有一个痕迹而已,而且都很模糊,宋巩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端倪的?
宋巩一直严肃的表情微微松弛了下,对武植道:“这个很简单,问题就出在这尸痕上了,大人请仔细看这尸痕,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武植小心的往尸痕处迈了一小步,欠身伸头看了一眼,便立即缩回脑袋,道:“这个……没看出哪里不对啊!”
尸痕在武植看来狰狞异常,但除此之外,武植真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了。
“除了能看出尸体死时的形状比较扭曲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秦桧补充了一句。
“诸位有所不知。”众人都一脸不解,宋巩解释道:“但凡因为失火被烧死之人,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吸入过量的烟,从而昏倒在火场,因此失去了逃生能力,所以才会被大火烧死。”
武植点点头,他前世看过消防知识科普,火灾死的人确实都是由于不知不觉吸多了烟,然后人就会四肢无力甚至昏厥,才会葬身火场。所以遇到火灾最重要的就是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往烟少的位置去。
人只要保持体力充沛,再大的火,也是有很大机会能冲出去的。
宋巩继续道:“而人就算在昏迷状态,被大火烧身后,也会不由自主的挣扎翻滚的,一般大火将人皮烧完之前,人是不会死的,所以如果真是被烧死的人,我们现在用火烧地面,显现出的人形绝对不会如此清晰!”
不会是清晰的人形,那就是人形周围还有许多人临死挣扎时候被烧化脱落的血脂!
宋巩口吻专业,没有任何情感,可武植等人听了后,还是不免头皮发麻,那种惨绝人寰的场面,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宋大人明察秋毫,实在让人心生敬佩!”
岚影对宋巩抱了一拳,其他人看宋巩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武植看着宋巩,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人,这个人就是后世家喻户晓的大宋提刑官——宋慈!若是按照史实来看古代神探谁最牛,不是狄仁杰,青天,恰恰是大宋的这位宋慈!
后世人们对于中医褒贬不一,争论很大。但是在后世的法医界,全世界学法医公认的鼻祖就是大宋的宋慈,他的著作《洗冤录集》是世界上最早的法医著作,而且是最严谨最注重实践的著作,里面很多理论或者方法在后世依旧被法医遵循和应用着。
不过宋慈是南宋人,虽然具体年段武植不知道,但是武植估摸着自己这一世也应该见不到这位奇人了,就是不知道宋慈和宋巩是什么关系?都是搞法医的,应该是一个家族的吧。
“大人,下面只要把孙家十四口人的尸痕都一一找到验证,再对应以府衙的尸首,就基本可以断定这起案件是谋杀了!”宋巩对武植请示道。
“好好好!宋大人自行侦办!”
有这种严谨负责的专业人士处理这些晦气事,武植巴不得呢,大过年的武植才不想身涉死人的案发现场呢,这会刚好往后退个一段距离。
不过,外围围观的百姓见到武植的形象却和那些迂腐无能的官僚一样,面对尸体与案发地点都是“遥望而弗亲,掩鼻而不屑”……俨然不是什么躬历亲为,鞠躬尽瘁的青天大老爷形象。
百姓们失望的同时,也开始对武植指指点点了起来,说开封府摊上了这种官员,恐怕以后免不了是非混淆,冤狱丛生,孙大人一家也永远不可能昭雪了。
不怪百姓们议论纷纷,任谁看到武植现在这副“爱惜羽毛”的惺惺之态,都会摇头的。
武植也发现了围观百姓们的指点,可他丝毫不以为意,一来是性格使然,他确实不愿身处那种阴森不吉的氛围之中;二来,武植本就和其他迂腐官吏一样,压根不懂半点刑侦手段,既然手下有能人,那他又何必上前装出一副清官做派?
身为长官,掌控大局,给予手下有才能的人足够的支持和信任就好了。
剩下的,武植还是要继续保持自己美好的生活品质。
无论是经商还是为官,武植一向如此,能动嘴的,绝对不动手。
…………
宋巩等人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便将侦查结果呈报了武植,结果是孙家一十四口全部是死于非命,有九具尸体痕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