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勤政殿。(..网首发)
“外臣博文,此次来到贵国,原为漫游。今蒙召见,殊为荣耀。窃以为,大皇帝变革旧法,力图富强,其于保全亚东之局面,实为至要。博文一待回国,入奏我大皇帝,我大皇帝必自由衷欣悦。博文敬祝大皇帝圣寿万年。”
这话于外交礼仪上可称得上是甚为得体,然细究之却深意十足,保全亚东之局面便是暗喻沙俄咄咄紧逼,而回国后即入奏日本天皇,则隐含着中日应并肩携手之意。
只可惜,对面的光绪帝却恍若未觉,尽自也满含笑意,然眉眼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生硬:“久闻贵爵高名,今日得见,深感适意。”
伊藤博文回应道:“幸蒙召见,龙颜咫尺,在臣亦荣幸之至。”
光绪帝点一点头,又道:“然则贵国之大皇帝御体可好?”
问起天皇来,伊藤博文脸上恭谨更甚,道:“为今日之漫游,臣曾参内乞暇,龙体甚是安泰。”
这话说得更明,居然特为漫游中国一事参奏天皇!倒是是找了个“乞暇”的理由,然伊藤博文虽已卸任,仍有元老顾问的身份,一应国策之定,仍有举足轻重之力,便在朝鲜半岛之仁川也毫不掩饰寻求结盟之心,必是得了天皇之首肯。
然伊藤博文之恭谨也使得光绪帝对其好感大增,只闻光绪帝道:“贵国维新以来之政治,为各国所称许。贵爵之功业,万国亦无不佩服者。”
万国敬佩,自然包含大清。伊藤博文欠身道:“惶恐之至。臣不过仰奉我天皇陛下之圣谟,聊尽臣子之职分而已。”
并不贪功,光绪帝心中之赏识更甚,几乎便有礼聘之意,然看看身畔之庆亲王奕,却又忍住,乃是因伊藤博文觐见之前奕早已告知光绪帝“太后并国师均不愿大清有礼聘伊藤之意!”
光绪帝暗自叹了口气,道:“贵我两国,同在一洲,居至亲至近之地。今我国正值变法之际,必要处,还欲一闻贵爵之高见。希贵爵深体此意,就变法之顺序、方法等事,详细告知朕之总理衙门之王大臣。”
既然国师并太后均不对此日本首相不感冒,然光绪帝又认为其才难得,索性便将奕抛了出去,更何况以奕之总理王大臣之身份,亦与伊藤博文之首相身份相符,更兼其与太后并国师均能搭上言。奕也知皇上难处,尽自不愿,也只好默认。
伊藤博文道:“敬领谕旨。王大臣等若屈尊垂问,以臣所见,苟有利于贵国,必当尽心奉陈。”
敬领谕旨,分明是向光绪帝表露了心迹,然随即又道:“素闻贵国之国师以一隅之地所行新政,颇有成就,臣有意赴其处一观,以备变法所需。”
这话却是有了私心,甲午之战,尽自海军全胜,然陆战却被大清国师爷打得狼狈不堪,其最为精锐的二、六师团亦被全歼!是以日本军方早有意一探华军虚实,然却因鹏最重情报,是以无从下手,好容易有此良机,自是不肯放过。
哪料光绪帝闻言却是脸色一变,伊藤博文见状初时有些纳罕,然他毕竟亦为政界老手,心念一转已是大致明了必是大清皇帝已然对国师生出疑虑之心!
这却是一个意外收获,无论何时,只须中国有内斗,便足以令日本获利。伊藤博文正自盘算着如何好生挑拨一番,却闻一旁的奕开了口:“启奏圣上,日本经由明治维新致富国强兵,而中国变法举步维艰,不妨请侯爵试言其中利弊。”
伊藤博文自是知道这是老奸巨猾之奕眼见情形不对,便又将话头扯到变法上来,想了一想,便道:“以臣之见,乃因旧制根深蒂固,惟望皇上能痛下决心,多用锐意变革之新人,方可洞开局面。”
见光绪帝若有所思,伊藤博文又道:“中、日两国同文同种,理应永结和好,力维亚洲大局,近闻德皇有言,若中日联手,则二次****不远矣,足见其忌惮之深,在下以为,若中日两国联手,外可以抵御欧洲诸强,内可以相互借鉴,则贵国之强盛不远矣。”
这话如此提出德皇之言颇有些不合外交体例,然先前弹劾鹏之三大罪名之首便是“擅立宗盟”!自是指其与德国签约一事,而伊藤博文点出此节,自是不动声色间告了鹏一状!
光绪帝面色愈沉,奕忙又将话头牵过,道:“却不知以贵爵之行程,尚须留京几日?”
伊藤博文回道:“预定滞留阙下两个星期,尚有七、八日耳。”
此时便是光绪帝也回过神来不管如何,太后之意难违,更何况便是国师也不欲礼聘伊藤,便道:“贵爵此次还要游历何处?”
伊藤博文道:“预定由烟台去上海,再由上海溯游长江一带。”
光绪帝点一点头,转向奕道:“还请庆王休辞劳苦,就变法事宜尽心问询,以助变法之成。”
望着伊藤博文一行离去,光绪帝意犹未尽,然看看奕,却又不言,便在此时,忽闻内侍通传:“太后见召”
颐和园,仁寿殿。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光绪帝跪倒在地,犹如芒刺在背。
帘卷而起,光绪帝只觉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压迫而至,随即便闻慈禧太后那迅雷般的怒意:“天下乃祖宗之天下,你何敢妄为,随意罢黜朝廷重臣,且听信康有为荒诞之言,居然欲用日人,惑乱朝纲,不肖乃至如此!”
光绪帝战战惶惶道:“儿皇仅是欲存国脉,试用西法而已,并不敢忘却太后教诲。”
慈禧太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