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银行强势入驻沪上,便如同一座镇妖宝塔,压得一众魍魉魑魅丝毫动弹不得,然先期金融风暴下诸投机钱庄的倒闭还是使得阴风习习,一干投机者皆如置身数九寒冬,其中甚或有大清堂堂的肃亲王善耆!
北京城,肃亲王府。【网首发】
火日炙烤,蝉鸣扰人,一通房丫头身着淡绿纱裙,腰身束带,扭动着盈盈细腰,手捧托盘,将莲步轻移至九曲弯弯小桥之上,不多时,便至荷中轩。
素手纤纤,将几个茶盏置于案上,善耆道了声请,良弼伸手取过,只觉触手冰凉,便自精神一振,待一口下肚,更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不觉赞了一声,道:“此物当真乃解暑圣品,不知如何制法。”
善耆眉宇间忧色不断,闻良弼相问,方道:“莲心、荷叶各两成,加入少许蜂蜜,以水煎服,待冷却后以冰块为引,便是此物了。”
良弼笑道:“在下乃一介武夫,这般细致可是做不来,然只要冰块为引,便是白水亦可神怡。”
闻良弼之言,善耆却依旧不见颜开,他手中折扇开开合合,忽谓那通房丫头道:“石明先生还未到么?”
善耆之忧良弼自是心知肚明,他看看善耆,道:“此番王爷家产虽损失惨重,终究算是身外之物,青山尚在,自可筹集烧柴。”
善耆叹了口气,道:“本王行事自认缜密,正元、谦余、兆康三家钱庄皆与外资银行来往颇多,却不料同时歇业,数十万两军饷就此打了水漂犹在其次,只怕国师……”
良弼一怔,善耆忽然起身,目视荷塘,道:“国师已然出手救市,诸多濒临破产之钱庄便即重拾信用,然国师缘何不救此三家钱庄?可是有所察觉?”
良弼这才明白,原来善耆是担忧事泄!他想了想,道:“沪上倒闭钱庄非此三家,便是素以财雄势大的源丰润亦就此清盘,国师出手救市多半亦是看人施为,是以在下以为,不救此三家当为巧合。”
清风忽然拂面,本应令人身心舒展,然善耆却瞬间打了个冷战,喃喃道:“国师乃承天而降,莫非万般行事皆瞒不过么?”
良弼尽自亦敬鬼神,然毕竟乃武职,他想了想,道:“若果国师当真前知后晓,缘何不早做打算。是以属下以为,亲王之忧虑实在不必。”
“亲王所虑者确然。”声至人到,赫然竟是化名石明的明石元二郎。
听闻此言,善耆更是一颗心突突直跳,他勉强咬住格格作响的牙关,半响,方才开言道:“石明先生此言当真确实么?”
明石元二郎还未答言,良弼却冷笑道:“先生未免危言耸听,若果国师早已算定,我等还可端坐于此,赏荷品汤么?”
明石元二郎却不忙答话,他缓缓坐下,呷了一口荷叶莲子汤方道:“传闻贵国国师乃自天而降,不是是否属实?”
善耆点头,然良弼却道:“若果贵国亦视敝国国师为神人,缘何还敢擅自开衅?”
这句话却是点到了明石元二郎的软肋,然明石见机毕竟远胜于良弼,他当即不动声色地道:“即便自天而降,亦不知是神是魔,依敝国来看,其人降世,更给贵国带来无穷之灾祸,贵国德宗皇帝英年早逝,太后骤然而终,或皆为其所害,是以敝国奋精兵,以期为贵国出力。”
此番话也实在太过不要颜面,良弼几乎要开口痛骂,幸好善耆一旁做起了和事佬,道:“石明先生可是探知敝国国师之意了么?”
明石元二郎点点头道:“已探知贵国国师欲调冯国璋入京接管禁卫军,足见其已然生疑。”
此言一出,非只善耆,便是良弼也吃了一惊,道:“何以为证?”
明石元二郎不再作声,悄然看了一眼周遭,方自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华军公函。
善耆与良弼急凑过视之,竟当真是国师签发召冯国璋进京之调令!
冷汗自善耆的额头沁出,便是素以硬汉自居的良弼亦不禁心惶惶然毕竟,他的底气大半来自执掌禁卫军!
“此调令确实否?”良弼回过神来,终于开始质疑此调令之真伪。
“禁卫军素为兵部直辖,然现今兵部由摄政王管辖,便是国师却也鞭长莫及,如何能调亲信接掌禁军?”
良弼之言甚是有理,善耆也一时收住心思,一双狐疑的目光瞟向了明石元二郎。
明石元二郎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此节却非在下所知,或许是贵国国师对风吹草动已有风闻毕竟华军的情报网络更是无孔不入,故此欲行此计,且其纵然平素不理兵部,然若是当真提此动议,却不知有何人敢与之争竞?”
这却是实情,一时间,善耆与良弼皆闭了口。
“然则又将良弼总统置于何处?”善耆擦拭了一把冷汗,道。
明石元二郎摇了摇头,道:“此却不知。”随即看看二人道:“纵然我国之情报网络已渗入华军深处,然并非事事皆明。”
这番话貌似自谦,实则信心满满,仿佛又坐实了此调令之真。良弼忽然发狠道:“禁卫军多系旗人,当明大势,便是冯国璋入京,亦莫想掌控。”
明石元二郎只是微笑不答,毕竟,此番他已是撒下火种,只待燎原。
善耆猛地抖开折扇,目中亦有寒芒闪动:“禁军之中,毕竟多有在冯国璋麾下受训之人,是以绝不可容此人进京。不妨命铁良自江浙一带弄点动静出来,国师必定命冯国璋与张祖佑所部严防,庶此便